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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懷初笑笑,拿起來咬了一口,嚥下去方道:「杜先生最是大度的人,怎麼會因些許小事,為難我一個後輩,何況鍾總理也替先生教訓過了……」
「我早就想會會你這個後生了,你那時過門不入,我確是惱的……但後來一想,你也有你的苦衷,你將來是官,我從前是匪,立場不同,被小報拍了去於誰都不好,這裡雖然彈彈唱唱,吵鬧一點,卻沒有那些居心叵測的小人,我們可放心說會兒話。」
盛懷初抬頭看看杜樂鏞,這樣斯文的流氓,他還是頭一次見,言語也意外的投機,只這份莫名的親善讓他心生疑慮。
「晚輩何德何能,勞先生掛心?」
杜樂鏞低緩了聲音:「你做必死的事,卻能不死。」
盛懷初知道這是在說多年前那樁刺殺清廷親王的事,只道:「蒙他人仁心罷了……」
杜樂鏞更壓低聲音:「你走了一條錯的路,卻知道懸崖勒馬。」
盛懷初牙關一扣,他的確不再信任追隨多年的恩師,可這是他的心事,從未與人道過。
四目相對,杜樂鏞覺得與他漸漸聊入了港,對著本家一抬手:「今日很好,席賞五百。」
本家笑得合不攏嘴,拉長了調子:「杜老爺席賞五百銀洋。」 一聲聲往外傳出去,此起彼伏,好不熱鬧,幾乎要傳到大門口,給弄堂裡的對家也聽到。
說也奇怪,似回聲一般,又有話從外邊傳進了屋裡來:「知足裡二先生,小先生到。」
一個妖嬈女子扭身進來,是新當選的花國大總統林黛玉。
她身後還更著個怯怯的姑娘,裝扮上與眾不同,一身杏色素綢裙,齊耳的頭髮,只用一個珍珠卡子別著,粉撲子臉被劉海一遮,比巴掌還小,活脫脫學生模樣。
林黛玉在陳仁美身邊坐下,那姑娘怯場得很,幸得愛老五走上前,拖著她的手引到盛懷初身邊。
「盛老爺第一次來家裡,春枝你也是第一次出局,便勞你陪他說說話罷。」
第40章 陌上桑間 · 醒酒
身段眉眼都有幾分相似。
盛懷初一恍惚,差點認錯人,待那位春枝小先生暗送一段秋波過來,才確定了,不是她。
「小先生坐。」 侍立在一旁的孃姨,眼疾手快,見盛老爺的目光在春枝身上輕輕略過,便伸出小腳,把個杌子拱到他身旁,近得不能再近了。
盛懷初不打算硬生生拂了杜,陳二人的面子,也無心為難一個沒有根基的雛妓,只得伸出手,將那杌子默默推開尺把遠,看似應許,實則暗自劃了條界限。
陳仁美剛吃下林黛玉遞來的葡萄,捉住她手上的香帕擦擦嘴:「懷初老弟這樣的君子風度,最得小先生們的青眼了,倒不必像我打了四五十回茶圍,叫了百十個局,一年三節酒,才被林先生瞧上一眼。」
這本是替林黛玉捧身價的場面活,虛實尚未可知,一眾賓客聽了,嘖嘖驚奇,粗算算一年萬把塊沒得跑。
陳仁美說完立時後悔了,到底是老婆的弟弟,乜了盛懷初一眼,見他被春枝施了手段,正忙著應付,也許未曾聽到,放下心來。
春枝本是勸酒的,卻把酒撞了些許在盛懷初的腿上,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最後嬌羞地取下掖在身上的帕子,就著幽香體溫,遞了過去。
「無妨。」 盛懷初沒接,任那三兩滴酒液滲進了布里。
愛老五見春枝一擊不中,替眾人添了酒,捧著陳仁美的話頭說下去:「黛玉妹妹是陳老爺的知己,自然當得起這些照顧……她剛出局那會兒,便有電影公司找上門,要她去演林妹妹,若不是為了陳老爺,恐怕早成大明星,倒沒有張織雲什麼事了。」
每個當紅的先生,身上總能說出七八個故事來,越讓人扼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