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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全身光芒閃耀,泛化出刺目的蛇鱗,片刻間,便又疾速膨脹,化作了大得無以形容的巨蛇,一圈圈盤滿了整片夜空。
岩漿噴薄,火彈亂舞,將他的蛇身映染成妖豔的紫紅,那雙豎長的雙眼似閉非閉,投射出兇獰怨毒的碧光,乎亮乎暗。
狂笑聲中,他忽然倒卷而起,朝著我猛衝而下!巨大的人臉頃刻逼至,將峽谷兩側的山巒撞得土崩瓦解,亂世炸舞。
我呼吸一窒,被那血盆巨口裡怒卷而出的腥風吹得拔地飛起,猛地貼在石壁上。彷彿被山嶽傾軋,憋漲得幾欲寸寸碎裂,別說再感應天地之勢,施展“無形刀”,就連指尖也無法動彈。
就在我以為將死之際,空中傳來“呀呀”的叫聲,我看見那群食火鳥疾速飛來,幻鳴盤旋,爭相吞食著破空劃舞的道道火焰。
我看見一道淡紅的人影穿過絳紫暗紅的夜空,穿過滾浪騰舞的煙雲,穿過霞火,穿過峽谷,穿過這崩塌毀滅的一切,尖嘯著衝撞在燭龍巨大的蛇身上。
轟鳴狂震,一團又一團鑲著金邊的暗紫氣浪層疊爆炸,怒放出一道又一道豔紅的火箭,然後噴湧成萬千霞光,縱橫萬里,照紅了整個世界。
燭龍蛇身陡然扭曲,轉過頭,發出憤怒而痛楚的咆哮。
我腦中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見了,只感覺胸前一空,巨力驟消,沿著石壁滑落在地。
火山彈無聲地繽紛飛揚,就像是夏夜裡歡騰的煙火,映照著滾滾黑雲,映照著漫天赤霞,也映照著她飛揚卷舞的赤紅衣裳。
那一剎那,我看見她蒼白的面容,淡綠的雙眸,看見她凝視著我,淚水充盈,夾雜著驚訝、狂喜、痛楚、迷惘……和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傷。看見她的淚珠劃過突然變紅的臉頰,來不及滑落,便瞬間蒸騰消散。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旱魃。
第十二章 心藥
若干年以後的一個春末的下午,當我看見那個少女坐在長草搖曳的山頂,藍色的眼睛裡倒映著白雲,我忽然想起了初見旱魃的那一夜,她怔怔地坐在兩忘崖上,凝視著漫天的霞火。
那是我太年輕,不知道當一個女人抬頭看雲時,心比雲更寂寞。
相柳對我說,就在那一夜,她喜歡上了我。
旱魃殺死燭龍的時候,相柳與巫氐正被著羅澐和瑤雩,朝著紫雲湖的方向御風飛掠。相柳說,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腦海裡總晃動著“天之涯”的洞隙中,我掐住她的肩膀,凶神惡煞的樣子。
她說從小到大從沒一個男人敢對她如此。當我的十指掐入她肩窩的傷口的那一刻,她全身酥軟,痛徹心骨,想要癱倒在我懷裡,變作一條蛇。她說其實從那時起,就知道要麼殺了我,要麼愛上我。再沒其他選擇。
那天夜裡,山嶺崩塌,轟鳴震耳,整個世界彷彿即將毀滅。她不顧一切地轉過身,揹著瑤雩,朝兩忘崖飛奔。
她看見旱魃流星似得撞在燭龍身上,烈焰炸舞,那巨大的蛇身瞬間捲縮,悲鳴著轟然塌落。
氣浪滾滾,排山倒海地朝她掀湧,天地赤紅乳燒。
當她重新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平靜了。夜空一半湛藍一半子紅,灰黑的煙雲凝結不散,
峽谷像被盤古的巨斧削過,堆滿了亂石,熾紅的熔岩彷彿豔麗的溪水,在巨石間徐徐流動。
旱魃就坐在壓頂,仰著頭神情恍惚。而我躺在她的身側,一動不動。
她想要上前看我是否還活著,旱魃突然轉過頭,朝她尖聲怒嘯,紅衣飄卷,就像火鳳凰似的朝她衝來。
就在那時,我從地上躍起,擋在她的身前。
她說因為這一刻,她愛上了我,並決定一直愛到滄海桑田。
她說這些話時,是六十年後的一個黃昏。那時她眼波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