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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千算萬算,卻算不過老天。
皇阿瑪明明說要等他回去的,那眼前的漫天白綾又是什麼?
本該是百官相迎,為何竟成了兵戎相見的場面?
那人縱馬而來,臉上帶著一夜未眠的風塵與倦色,卻掩不住那一身雍容氣度。
八哥,我也敬你愛你,你就這麼不待見我,非得看著我死嗎?
他看著他,終是問出這句話。
我也曾真心待你,我也曾竭力親近你,四哥能給你的,我也可以。
自己不過是晚生幾年,為何就得不到他的厚待,一樣是兄弟,他怎麼就對四哥死心塌地,忠心耿耿,狡兔死,走狗烹,若是那人登上皇位,還會待你一如從前嗎?
他冷冷而笑,瞧著那人對自己說,十四弟,隨我進去給皇阿瑪磕頭請安吧。
那一刻,他對這人的恨意,遠遠超過了對四哥的怨懟。
成王敗寇,自古如此。
然而最折磨人的,不是一死,而是將你關起來,慢慢消磨你的銳氣和青春,最終如同大哥那般,老態頹然,再沒半分鬥志。
十四望著窗欞上的雕紋,從一開始的憤懣怨恨,到後來,日復一日,他漸漸失望,乃至絕望。
沒有一個人來探望過他,也許是不肯來,也許是不被允許。
他雖能自由走動,可也不過在這方寸之地,連院門都踏不出去。
就在他以為一輩子都要在這裡度過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看他。
“皇上萬金之軀,來我這小小的院落做什麼?”
他看著胤禛冷笑,心下卻仍是一顫。
是的,自己在害怕,害怕這人是來賜他一杯毒酒,又或三尺白綾的。
胤禛亦是冷冷回望著他。
明明是同母兄弟的兩人,卻如宿仇一般,不死不休。
胤禛神色微帶譏諷:“還記得你八歲那年,就已經學會用計陷害朕,讓朕被皇額娘罰跪,也讓她從此對我更加厭棄,如今長大了,卻也沒長進多少,竟還想起要搶皇位了。”
“我既已輸給你,便無話可說,皇家之中,哪有什麼親情可言,若不是額娘原本就厭棄你,我那點雕蟲小技,又成得了什麼事?”十四也回以冷笑。“皇上今日好有閒情逸致,到我這裡來憶苦思甜麼?”
胤禛冷冷瞧了他半晌,丟下一句話,轉身便走。
“若不是他,你就等著在這裡過一輩子吧!”
十四瞧著他的背影,卻是有些迷惑了。
這位四哥來這裡做什麼,僅僅是為了奚落自己?
沒過兩天,他竟從那座冷僻的院落裡被放了出來,彼時額娘早已病入膏肓,卻拉著他的手老淚縱橫,說不出話。
再後來,額娘走了,他賦閒在家,漸漸熄了帶兵的念頭,一門心思撲在府裡那幾畝薄田上,看看書,寫寫字,心中縱然還有不忿,卻也知大勢已去,無可奈何。
又過了些年,嫡福晉完顏氏和側福晉舒舒覺羅氏也走了,她們倆鬥了那麼多年,也跟著他吃了不少苦頭,到頭來竟是雙雙拋下他,去了地府團聚。
九哥捐了大半家資,卻仍重新做起買賣,走遍了大半個江山,甚至出了海,會過許多毛子,也帶回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十哥與十三遠赴邊關,練兵帶兵,又打下策妄阿拉布坦和羅卜藏丹津,越發如魚得水,不願回京,可京城裡畢竟還有家眷,逢年過節也要陛見敘職,這才偶爾見上幾面。
還有八哥。
他不是沒聽過那些影影綽綽的傳言,有時候看見那兩人在一起,腦海裡也會有所聯想,但也僅止於此,他那位四哥威儀日盛,又有誰敢在他面前亂嚼舌根,更何況他們愛新覺羅家的家事,又輪得到誰來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