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嶄新的惶恐,奇異的不安和燥動漸漸成形。
惜春閉上眼睛細細冥想,她已經不用打坐也可以進入禪定的狀態。慢慢,在那個虛空裡,她看見自己與妙玉手中的棋子化作筆,而棋盤化作了水面。她們在水裡寫字,那些思想邊寫邊消失。
“你的心苦追尋何事,你存在又有何義?”
“愛恨嗔喜怒,它們盤踞你的腦海之中,牽引你的思想,但你有無想過,它們是什麼形狀,有什麼顏色,從何來,又由何而去?想明白這些原無來處,亦無去處,達至“無所得”的境界。“
她和妙玉兩人對問。但這樣思想的對峙最終必然沒有明確的結果。沒有高下,對錯之分,只是相互纏繞,漸進,深入。
妙玉言道:“我漸漸可以看到虛空,但那扇門,惜春,它從我眼前倏然消失了。這是怎樣的異象?”
她看著她的眼,走入明亮而廣袤的星際,彷彿置身清冽冰涼的水中,她回答說:“我不知道。不能夠理解。我如手拿花環的小孩子,雖然知道手裡的花已經凋謝,依然不捨丟棄。我隱約有不滿足,因為我的人生還是殘損的,我陷在這殘損裡不能夠看破,甘心放下,翩然靠近。妙玉,我還看不見虛空的所在。”
“那麼——就是這裡了。”惜春靜靜地睜開眼睛,笑意如地平線初綻的陽光。
妙玉的身影已經消失。原本對妙玉的,那鳶尾花般幽深憐意也變換成惜春自己紫羅蘭般的的憂鬱——還有些事我未聽說,還有一些人我未看過。從未獲得滿足的心,如何能夠滿足安靜?
離開思想的虛空,她變得更冷靜,能夠重新縝密的審視自己。
想起自己的十六年,都是在這個深宅大院裡度過。惜春對自己心生歉意。幸好這只是一瞬間的事。一眼瞥見入畫朝自己走來,惜春的臉上立刻恢復了淡然無謂的情緒,轉身走進了藕香榭。
天色漸漸暗下來,飛渡水上的光明已經逝去,藕香榭裡燭光幽暗,惜春的臉在燭光裡模糊不清,像古墓裡年久失色的絹畫。
入畫看見她漸漸挑亮了燭臺。
惜春的臉在驟然而至的光明裡顯得鮮美嬌豔,如同夜間窺見了一朵白色優曇盛綻開來的剎那芳華。
“姑娘。”入畫輕聲說:“老太太那邊傳飯了。”她眼底還殘留了方才剎那的驚豔,被逼住了,呼吸有點不暢。
“就去。”惜春放下手裡的小剪刀,往內室走去。入畫在背後看著她,說不出她有什麼不同,而就像剛才眼前突然一亮一樣。她能感受到惜春與以往有些微妙不同。這種感覺就像立春之日那個點刻過來,頃刻之間庭樹房櫳,堂前灶下,連人的眉眼之間都有了溫和春意。
惜春對幫她整理髮髻的入畫說:“吃過飯我就去回老祖宗,明天你陪我去一趟玄真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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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8月22日 星期三 1:38:03 PM《惜春紀》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眼前飛雪渺茫。惜春裹緊了身上的緇衣,從角門的避風處站起來,她已經感到飢餓。在這裡是無益的,日暮時分,這條街上行人稀少,或者應該是沒有人,除了惜春,也沒有住戶,不見炊煙。
換言之,此地,無處化齋。
暮野四合。在荒無人煙的地方孑身行走,惜春冷漠清瘦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不安悸動。冷風激烈吹過,她只是再次裹緊了緇衣,往街口走去。
確信自己是這渺茫世間孑身行走,飄零的一個人。所以連悲傷自憐的心情也全部失卻。因為沒有時間和心境。
惜春站在街口,回頭看這條街,剛才走過的大宅。眼前所有死寂地如同郊外荒冢,而她是祭掃的唯一的一個人。從街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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