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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退出。
來意兒抓藥回來,即刻送大夫出門。入畫拿藥在屋裡煎,一是不放心小丫頭做事,二是為兩人把風。事已至此,她唯有擔待下來。
藥煎好後送進去。她把藥遞給馮紫英即識趣地退出。
隔著簾子的縫隙,她看見那男人一勺一勺的將藥舀起,嘗過了,才慢慢喂進惜春嘴裡。入畫站在門外突然淚落。同樣的事,換了一個人做,感覺原來如此不同。素手做羹湯,做給自己吃和做給那個人吃,滋味和心境絕對迥異。
她想來意兒,不單想他的擁抱。她更想問清一些事情。入畫將門鎖好,算計好時間,急急奔去找來意兒。
她知道這個時候他在帳房。入畫跑到帳房,有小廝進去通報,不一會兒來意兒走出來,見到她眼圈紅紅,略覺詫異地問:“你怎麼又哭了?”
“我有事情問你。”
“什麼事?”來意兒警惕地看住她,然而,他的神情很快又放鬆下來,他們畢竟親密無間。
“你等一下。我馬上忙完,去找你。你去那裡守著,被人看見大不妙。”
“你也知道不妙。我們姑娘的清譽……”她瞪住他。
“別說這樣沒用的話。”來意兒打斷她:“沒有人立貞節牌坊,真心幫你們姑娘,就快去。”來意兒一臉無謂,推著入畫走了。
他算定了入畫要來質問,清譽。他八百年前就把這無用且沉重的玩意兒扔下。太過在意別人眼光,他一個孌童,凌遲處死也剮不乾淨。來意兒幽幽看著入畫背影嘆了口氣,轉身進屋。
真的,那數十年的時間太漫長了,就是道學先生也足夠投胎轉世,重新做人了。
過了二柱香的光景,他果然來找她。月亮漸漸地上來了,黃黃的,像玉色緞子上燒糊的一點香灰色。入畫靠在門口,看見他來,精神一震,指著內室,小聲道:“那位還沒走。”
“他今晚不會走。你跟我來。”來意兒言簡意賅地表示,笑了笑。轉身走在前面。
“什麼!這太……你作死麼!”入畫呆了呆,緊跟上來。兩個人走向一座僻靜的內院,入畫跟在來意兒身後,走到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濃蔭藏匿他們的身影,那是極好的地方,可以很清楚的看清楚有沒有人經過,而別人若非靠近他們十尺之內,極難發現他們的存在。
入畫看著來意兒。淡白色的銀輝籠住來意兒。他身形修長,雙頰消瘦,面容清冷。她驀地發現他是個心思如此縝密的人。
微微心慌。落寞。入畫雙手輕輕環抱自己的雙肩。在森森月色下,她發現自己和已經熟悉的男人之間,竟有如此凜然的陌生。
“你冷?”來意兒伸手欲抱她。
“不。”她輕輕地搖頭,退後一步,但立時嘲笑自己過於神經質。遂放下雙手,重新對他露出笑容。心裡的恐慌或許正是來自於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愛。自覺是應該瞭解的,到頭來發現那個人行事與想法遠在自己的意料之外。於是像站在岸邊觀望海上升起明月,遙生落寞之心——女人向來如此,愛一個人就覺得應該從髮絲到指甲縫透視個遍。煞是無聊。因為有時太瞭解一個男人,一樣會喪失愛的慾望。
她激憤的心情迅速平靜下來,笑著用手摸他的下巴,笑道:“喲,可又長出來了。”真好,這個男人已經長起胡茬,不知為什麼,她喜歡他身上日漸清晰的男性化印記。
他也笑,變得溫柔親切,笑道:“你不是替你們姑娘來審問我的麼,怎麼這會子不務正業起來?”入畫放下手,看住他,半晌才款款道:我想你說得對!清譽到底是輕飄虛無的,這府裡沒幾個關心她的人,他來了也沒什麼不好,起碼姑娘有個關心她,肯給她喂藥的男人,我又不是她父母,何必管那麼多?”何況,入畫頓了頓,幽幽地嘆氣道:“一刻不停的伺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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