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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但由於徐悲鴻對孫多慈的偏愛,尤其是讓孫多慈做他的模特,引起了大家的嫉妒。表面上當然不說,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有時候還有一種過分的熱情,但私下裡,總是離孫多慈遠遠的,用一種異樣眼光的盯著她。蔣碧微大鬧徐悲鴻畫室之後,這種矛盾更到了白熱化的地步。有好多次,孫多慈到課堂上來,便發現自己的畫布被人偷偷割破了。一刀一刀,甚至十多厘米長的口子。仇恨之深,可以感覺。孫多慈也想開口罵人,但環顧四周,同學們各自忙碌,你能罵誰,你又能罵倒誰?於是酸也罷,苦也罷,只好閉著眼睛全嚥下肚。“與社會接觸日密,覺人心之虛偽,偏私,陰險,疑忌,刻薄,殘忍,充塞於天地之間。”類似這樣的語言,本不應從如花似玉年齡的孫多慈口中說出,但她說了,而且說得咬牙恨齒,沒有一定感受,是不可能動這樣怒氣的。
徐悲鴻當時並不在南京。他是3月下旬帶中央大學藝術專修科畢業生去北方參觀的,這一去,直到6月初才回來。雖然不在南京,但他一顆心,依舊系在孫多慈身上。在孫多慈人生最艱難的時刻,他真的對她放不下心。從濟南到天津,到北平,這一路,他不斷寫信鼓勵孫多慈,或長達數頁,或寥寥幾句,但意思只有一個,就是讓孫多慈為了家庭,為了藝術,也為了自己的前途,一定要挺住,要戰勝人生這一道最艱難的坎。好多個夜晚,孫多慈獨自坐在燈下,聽風在窗外呼呼而過,就是一遍一遍讀徐悲鴻那些充滿溫情的信,才有堅持下去的信心與勇氣。
激勵孫多慈戰勝人生最大挫折的另一個動因,就是父親孫傳瑗曾經為她講述的“動心忍性”。後來她在《孫多慈描集》的“述學”中說:“然後知吾父為吾講‘動心忍性’之有因也。非此者,吾幾於不能自持。”雖然中間“幾欲致疑孟子性善之章。”但最終還是從中受到啟發,“悵然以悲,毅然以起,誓欲於虛偽、偏私、殘酷、險詐、猜忌、刻薄之中,求善求真求美。”“儻使風雨雷霆,供我馳驅,大海波濤,為我激盪;宇宙之大,人情之變,融冶之洪爐也,將欲避其烈焰,突火而出,反身而觀,此至繁極賾不可思議之造物,令入我筆端,出我腕底,強使吾藝狀其博大,狀其雄奇,狀其沉鬱,狀其壯麗,狀其高超,狀其秀曼。吾之意志,於以堅強;吾浩然之氣,至大至剛,與天地無終極,隨文運以迴旋者,蓋古往今來懷宏願者之所以事事,終不以吾之小而抉棄也。人固可言其不知量,但吾所以答吾賢父母良師友殷切之期望者,固無他道,抑自定其為生涯者也。”
奇怪的是,在這種狀態下,孫多慈的繪畫技藝,卻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
父親是這年6月中旬帶著哥哥回到南京的,得知幼子去世,這位晚清鬥士呆住了,什麼話也不說,只有兩行老淚順腮而下。那個夜晚,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在那裡喝悶酒。之後衣服也不脫,倒在床上就睡。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第四天起來時,他整個人都瘦脫了形,下巴上的鬍子也生得老長。孫多慈有些怕與他對視,在她看來,父親此時的精神狀態,比他在老虎橋監獄時,不知差多少倍。
這天父親略好一些,把孫多慈叫到身邊,深深嘆了口氣,道:“這一階段,讓你挑了這麼重的擔子,實在是受苦了。你不會恨爸爸吧?”
孫多慈有些哽咽,“爸,你別太難過,我……”
“你放心,爸爸想開了,命中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滿升啊!現在你是爸爸惟一的精神寄託了,好女兒,可別讓爸爸失望啊!”
孫多慈拼命地點頭,“你放心,今年我肯定能考上中央大學!”
為了讓父親高興,孫多慈把話頭轉到自己的學習上來。她不歇嘴說了許多,講在中央大學的學習和生活,講藝術專修科各組的課程設定,講幾位導師不同的授課方式,講自己對繪畫越來越新,越來越深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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