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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久沒打真正的鼓了。”
千晶坐在爵士鼓的正中央,正在替小鼓調音,似乎很愉快的樣子。
神樂阪學姊先後把我的貝斯和她自己的吉他接在擴大機上。學姊的吉他是Cibson的Les Paul,聽說要價一百萬日圓,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如果是的話,那大概是“Historic Collection”系列的老琴。從顏色上看,應該是六零年代復刻版吧?
我把自己的貝斯背肩帶掛在肩上以後,戰戰兢兢地撥了一下弦。一陣令人難以忍受的噪音充斥了窄小的錄音室。
莫名奇妙地,我就這麼被別人帶著,來到這間錄音室……
“年輕人,你不用彈太難的東西。只要配合鼓,一直用八分音符彈D的音就好了。”
“啊。”
千晶把鼓棒高高舉起,一邊說:“學姊,準備OK?”
兩人的眼神交會了一秒鐘。就在鐃鈸聲音消散的瞬間,一股以沉重的步調向前挺進的音樂包圍了我。千晶用銅拔敲擊出一連串強勁的八拍,在爵士鼓敲打出的四拍之上用三拍的節奏重疊:一步步慢慢上揚的,嘎擦嘎擦的吉他重複即興段,就如同以大海為目標的旅人,手握竹竿,步履蹣跚地向前邁進的腳步。
我試著打出千晶的節奏後,悄悄地撥起弦。一開始我還不敢相信,這股彷彿就要頂上我腹部的重低音是由我的貝斯發出來的。這三個部分的旋律不久便生硬地,相互貼合、糾纏——
其中,一陣歌聲慢慢傳出——
是神樂阪學姊的聲音。
如同沙漠中的深夜呢喃,歌聲雖然有些沙啞,但卻傳遞到地平線的那一端。
這是齊柏林飛船的《Kashmir》。
這是我聽過好幾遍的曲子。這首曲子——我在深夜的床褥上聽過好幾遍、無數遍,不斷重複地聆聽。而現在,我的指尖正彈奏出它的脈動。
就在歌曲沉寂下來的地方,吉他以一種類似號曲的樂句來回應。千晶持續她的腳步,無止境、不斷地持續前進。我已經把學姊告訴我的話拋在腦後,當吉他開始演奏出綿延曲折的阿拉伯風格旋律時,我一個人用指尖編織、探尋出理應隱藏於曲子背後的低音。
我真的覺得,這首曲子可以無窮盡地持續下去。
所以,當曲子中途停下來的時候,我的心情彷彿單獨被留置在空無一人的沙漠之中。房間裡充斥的轟轟聲響,我已經分不出來是噪音、是迴響、還是滲進耳朵裡的《Kashmir》的記憶了。
千晶漲紅著臉,額頭冒著汗一直看著我,臉上似乎浮現某種得意洋洋的微笑。我移開視線,這一次,神樂阪學姊的姿態映入我的眼簾。
不知為何——我沒辦法直視她的臉。
“……年輕人,你認為貝斯是什麼?”
我悄悄抬起頭來。學姊的臉上沒有一點笑容,不過眼神倒是很溫柔。
“如果把樂團比作一個人,主唱就是頭部,吉他則是手……”
學姊的視線從自己的手邊,轉移到千晶的方向。
“如果鼓是一個人的腳,你認為貝斯會是哪個部位?”
我無法回答學姊的謎題。因為自我出生至今為止,我一直都是扮演一個接受事物的人。
學姊終於淺淺一笑,接著很快地走近我。她把手掌放在我的胸前,害我我嚇了一大跳,全身僵硬。“就是這裡,年輕人。”
學姊面對面地一直盯著我的臉看,一邊說著:
“心臟。你瞭解嗎?如果沒了你,我們就無法動彈了。”
我啞然失聲,代替我回應的,是我內心的脈動。
如果把樂團,比作一個人的話。
我不是跟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