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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每一處都帶著宋玄本人的標記。
姬雲羲撿了一本話本,卻沒有翻開,摩挲著陳舊的封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宋玄咳嗽了一聲,似乎還有些不自在:「我這兒沒有僕役,走前兒是託了人,定期來打掃一二。你有什麼需要的只管跟我說,我改日上街再給你尋摸一個丫頭來……」
他當年在四方城走江湖獨居慣了,後來置了宅子,也只是圖個方便落腳,並沒有大肆收奴買婢。
先頭帶著姬雲羲住在客棧,燒水添茶之類的瑣事自有店裡的雜役料理,如今住到自己的宅子裡了,反而覺得有些不方便了。
「不需要,」姬雲羲微微抬眸,露出一個笑來。「這樣就很好。」
白天時在賭坊的慌亂再次襲來,宋玄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只是現在沒了嘈雜的環境掩護他的慌張,他只能努力忽視那明顯不該出現的情緒:「那我先出去了,有什麼需要的明天上街去買。」
「不跟我睡一間了嗎?」姬雲羲的語氣裡帶了一絲撒嬌的意味。
宋玄揉了揉他的頭髮,笑著安撫:「我就在外頭,你隨時叫我。」
姬雲羲這次並沒有強求。
將人逼得太緊了,並不是什麼好事,尤其是對於宋玄來說。
當天晚上宋玄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是個急著與小姐幽會的窮書生,他翻牆鑽狗洞、歷經千辛萬苦,好容易進了小姐的院子,遠遠地瞧見那小姐一身月白色衣裙,站在梨樹下,披了一身的碎雪月華。
「小姐恕罪,某來遲了。」宋玄踏著地上的梨花,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宋玄,」那小姐轉過頭來,竟然是姬雲羲的眉眼。
「我一直在想你。」他說。
宋玄立時就從夢中驚醒了。
只是那一幕卻在他腦海里回放個不停,惹得他一整天都像是沒頭的蒼蠅,在方秋棠的屁股後頭亂轉
方秋棠正在忙生意,算盤敲得震天響,又聽見宋玄在那頭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忍不住轉過頭來問:「你吃錯藥了?不能消停會?要不你找你家阿羲去?」
要麼怎麼說方秋棠這人翻臉無情呢,先頭做局套季硝當鋪的時候,方秋棠那是要多殷勤有多殷勤、要多熱絡有多熱絡的。
如今有了生意,竟開始嫌棄他了。
「他跟常氏兄弟兩個出去了,」宋玄說。
「那你就去遛遛你那條凶神惡煞的狗,」方秋棠想也不想地接話。「再不行,東市開了一家書坊,你去瞧瞧有沒有新出的話本子。」
他對於如何打發宋玄,實在是駕輕就熟。
「秋棠,」宋玄不自覺地問。「你想過娶親嗎?」
方秋棠正看帳本呢,想也不想便回絕了:「娶什麼親,連飯都快吃不上了,倒插門我還考慮考慮。」
宋玄忽得想起了季硝,忍不住問:「那季硝呢?你當初想過給他娶親嗎?」
方秋棠聽見這名字就停了動作,一臉不快地瞧著他:「宋玄,我沒得罪你吧?好好的,給我找什麼晦氣?」
「我說真的,要是沒出這事,你想過給他娶親嗎?」
方秋棠還真被問住了。
當初季硝對於他來說,既是弟弟,也是簽了賣身契的下屬,無論從哪個身份來說,他都是有資格去安排季硝的親事的。
方秋棠出身大戶,方家那樣一個富得流油的地方,略微得臉一些的奴僕,都是能娶個標誌的貧家姑娘的——哪怕是入了奴籍。
或者更多的,還是娶個府裡的丫鬟。
至於季硝,他長得風流標誌,人又出色,盯著他的人更是不少,但方秋棠似乎從來沒有想過他真的會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