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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著等下要見的人,總覺得身上臉上太素淡了些,沒有喜氣,從長三帶出來的小箱裡,找了一支丹祺口紅,對著鏡子抹了唇,又在掌心勻開一點,淡淡拍在頰上。
下了樓,江樸的車已等著了,等她上了車,從車鏡裡看她一眼,見她描了柳葉似的細眉,劉海做了小卷,化了淡妝,眉頭一蹙,終究沒有說。
春枝當江樸是盛懷初的心腹,格外留心他的舉動,那一絲一縷的厭惡也沒有逃過她的眼,左思右想,記起從長三出來那日,愛老三對她的叮囑,忐忑起來,一路悄無聲息把唇上的口紅吃下大半。
路上一個顛簸,她輕輕叫了一聲。
江樸問道:「春枝小姐沒事吧?」
「我無事,不常坐汽車,以前都是黃包車坐得多些……」
一個長三的小先生坐黃包車出門,大多是應局的,現在從了良,實在不該再提從前。
春枝覺出自己失言,忙住了口,轉而問道:「盛先生平日裡是什麼樣人?」
江樸又從車鏡裡看她一眼:「春枝小姐覺得先生是什麼樣的人?」
同個問題被他原封不動地拋回來,春枝也不惱,一面之緣,細想起來,一面之緣裡竟有這麼多可回味的。
他平時一定是溫柔儒雅的樣子,那坐懷不亂的君子做派,斷不是裝出來的,可若是醉了,也會有幾分……粗魯。
春枝臉一紅:「盛先生是個好人,也是個善人。」
江樸等了片刻才道:「那春枝小姐便當先生是個善人吧,不要因為善人的善舉,徒生出什麼誤會來。」
第74章 大夜彌天 · 相認
管家扣門:「先生,江先生把人帶回來了。」
尹芝聞言臉上熱起來,盛懷初在她房裡,管家原來都知道。她如是想著,立時就要起身,卻被身後的手臂一撈,又裹進那個胸膛裡。
盛懷初火上澆油,輕輕嗓子對著門外道:「先帶她去小客廳,如果閒得無聊,便讓人帶她在花園裡轉轉。」
「天都大亮了!」 尹芝見他不打算起身,輕聲嗔道,手肘往他腰窩裡一拱,被他輕巧避開來。
他的懷抱把人圈得更緊,嘴上乖巧討饒:「我才躺了一個小時,這會兒正頭疼,眼皮直打架。」
尹芝轉過頭去,見他眼睛大睜著,分明一絲睡意也無,倒像在想心事,剛要開口戳穿他,卻聽他道:「小芝,尹家瑞不是你的親人,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聽他提到尹家瑞,她更來了精神,沒細想他的話,只問:「真是乾爹來了麼?」
盛懷初壞笑起來,張開手指,把她一頭秀髮揉得亂如雞窩:「你再提他,我真吃醋了。」
尹芝按住他為非作歹的手,找準機會溜下床去:「怪人,你這是吃的哪門子醋!」
春枝一個人在客廳等著,大座鐘一刻也不安靜,敲得她心裡沒底。
江樸會那樣說,定是看不上她的出身。可賽金花不也出身風塵,為了娼又為妾,到頭來人人都要尊她一聲,狀元娘子,公使夫人。這年頭誰又比誰天生高貴!
傭人進來添了兩次茶,一個小時過去,走廊上終於傳來腳步聲。
門一開,春枝便站起了身,看了一眼來人,怯怯叫了聲:「盛先生。」
盛懷初比個手勢讓她坐,自己也在她對面坐下來,等管家送來了咖啡,喝了一大口,方道:「新住處習不習慣?」
江樸特意找了個遠離會樂裡的地方,怕她遇見熟人尷尬,進進出出都是正經人。
春枝道:「鄰居很好,都是斯文人,也不愛打聽。」
盛懷初道:「如今你是自由身,以後想做些什麼,都隨你……我聽江樸說你還有一個母親,不過前年已經過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