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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後飯未進一口的楚延德已經坐在朋友家的客廳裡了。這個朋友是個醫生,雖然主治內科,而非精神方面的,但是終歸要比自己熟悉失憶是怎麼一回事多了。
“失憶是一種基本的精神功能,沒有記憶,便不能認識自己,不能認識世界,”朋友說。
“那失憶都是怎麼造成的呢?”
“通常是由於皮質的感覺聯絡區、顳葉、丘腦和整個大腦皮質部分受損引起的,這些都是造成記憶障礙,也就是失憶的主要原因,”朋友回他。
兩個人,一問一答,一直談到這個朋友上下午班,才結束。從朋友家出來,楚延德在想少古的失憶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腦外傷所致。聽朋友說,腦外傷造成的,是由於腦外部受到擊打或撞擊,神志不清醒,等神志恢復之後,常常不能記起以前的事。
昨夜,聽到少古說,有人在夢裡追他,後來他從山的斜坡上滾了下來,這些就更加印證自己的猜想。回到家裡,楚延德又坐在陽臺上,吸起了煙。楚茵茵的媽媽看見了,也隨手拿了把椅子來,在他的身旁坐下。
“阿古要是走了,家裡又會是什麼樣啊?”女人說。
楚延德一直在沉默,似乎不願打破這僵局,仍舊在那一口一口地吸著煙。
自那以後,楚少古變得沉默了許多,情緒有時也突然地暴怒起來,但是這些都是間斷的,零碎的。
七月的天氣已經頗有三伏熱度了,楚茵茵和楚少古跟其他的中學生一樣,參加了這一年的中考。過後,為了慶祝這一短暫性解放的歷史時刻,這些被考試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孩子們聚在一起,舉行了個派對。楚茵茵和少古也去了。
派對上,他們個個顯得豪氣萬丈,好像因為自己年輕就可以放肆地說東道西。喝酒,也是派對進行著的另一種形式。
等到每個人都喝得爛醉如泥,方才想起也該回去了。隨性的喝談之後,還是要面對現實——那些可憐的分數,這是他們現在甚至以後仍要面對的傷痛。
酒盡,話也已無從談起時,已是夜半三更時分,六個孩子才暢快地離開。酒量小的楚茵茵也已喝至胡言亂語的境地。楚少古背起爛醉如泥的楚茵茵向家裡走去。不能喝酒,還喝那麼多,這個丫頭,派對上又沒有人要你一個女孩子喝那麼多酒,硬要喝,這是為什麼呢,少古很納悶茵茵的心情幾日來都不是很好。
黑黑的夜,寂寥的天空,送走了所有的行人,卻仍要留下來守護遙遠天際裡的星星。少古不知道何時開始已經喜歡上了楚茵茵,可是這不能表現出來,他知道他要像對待親妹妹一樣,照顧茵茵。只有這樣,自己才能對得起楚家的養育之恩,當然這件事除非爸媽同意。這樣的空間與時間,彷彿整個世界都已隨夜沉睡,整個人都已經融入這寂靜的夜,並慢慢地隨它飄向未知的世界。
“阿古,別走,別走——”
“在啊,茵茵,茵茵——”少古忙回她。
聽不到茵茵的回應,顯然她早已睡了去,剛剛只是囈語。
茵茵的話讓少古開始想了起來,14歲的楚茵茵都已經懂得自己恢復記憶後,會離開這兒,那麼爸爸和媽媽呢,他們一定也已經想到,只是不肯說出來罷了。如果真的想起了往常的什麼來,自己會走嗎,他沒有往下想,因為那樣的結局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
日子仍舊這般地過著,一家人誰也不願提及關於少古的往事。直到七月中旬,楚家收到了茵茵和少古同時以優異的成績考入華陽一中高中部的訊息,全家人才又變的高興起來。
接著的暑假裡,楚家的人去海邊玩了幾次。之後,少古和茵茵兩個人又一塊去了幾次。其實,那兒算不上真正的海,只是一個稍大的河罷了。
傍晚,海邊的沙灘上,兩個人把鞋子一扔,就盡情地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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