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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林谷禾下山時,域淙拿著手機一邊說話一邊注視墓園出口,他臉上看見自己時瞬間生動的五官,讓林谷禾頓感酸澀,然後彷彿整顆心在慢慢融化。
「剛剛乾什麼去了?」域淙掛了電話,問。
林谷禾緊抿著雙唇,思考片刻最終如實相告,「我去看了看林樺。」
「看……」域淙回頭看了一眼墓園,適時才反應過來林谷禾話裡的意思,伸手用力揉了揉林谷禾的頭,隨後又安慰似的一下下輕撫,「辛苦了,小米。」
林谷禾說不上來心裡是怎樣的感受,他沒有躲閃,心裡突然好像有快溢滿的委屈從眼眶裡出來。
他深深吐息,域淙總有這樣的魔力,讓原本沒有的情緒突然毫無徵兆如浪潮般洶湧出來,讓他既狼狽又貪婪。
從墓園回到小區,兩人經過狹窄的街道,林谷禾的目光停留在街道上與小鎮經濟水平格格不入的黑色汽車上。
車上下來一個青年,遠遠朝域淙頷首,林谷禾認出他來,他是在布蘭登堡機場和域淙一併被攔在登機口的那個青年。
林谷禾的心沉沉跳了一下,隨後收回視線,泛起漣漪的湖面平靜下來,儘管意外,但又不那麼意外,他站著沒動,知道域淙要離開了,既沒有催促也沒有挽留。
「我得回去一趟。」域淙說。
林谷禾點頭,「好。」
兩人沉默地站著,默然看著周遭消沉暗淡的氛圍將兩人緊緊圍住。
林谷禾以為自己早有心裡準備,但他好像永遠無法適應與域淙的分別,即便知道他不屬於自己,仍然無法做到割捨。
他還有什麼能失去的呢?他孑然生活在一個以為距離域淙很近但又有些距離的國家和城市,但實際上他們之間的距離超過上千公里。
他牢牢記住域淙不願意回國,將精神世界裡的他與現實的他牢牢綁在一起,自信的以為域淙獨自為了自由,為了自我與曾經的世界抗爭。
他們都已經不是曾經的自己了,但林谷禾清楚,儘管如此,他知道什麼是沒有變的。
他從來不標榜這些讓自己好過,不認為自己深情,更談不上自我感動,他只是送走了很多人,他們不再回來。
任他讀再多書,任他與那些素未謀面的作者如何你來我往,但貧瘠的現實生活,讓他的精神世界岌岌可危。
渴望,遇見域淙,他才切切實實感受到自己對他的渴望。
如果他挽留,域淙會不會留下來?
「你有什麼想要的嗎?」域淙突然出聲,「你什麼都不要,好像世間什麼都不在乎。你說你要回哥廷根,我沒問你在哥廷根幹什麼,以後又要待多久。曾經也許地理距離是一個問題,但現在,那些還是問題嗎?小米,你來我身邊吧,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是自由的。你曾經要過我,現在呢?」
林谷禾的身體如同被電般顫抖著,接著從大腦區域性蔓延至全身,大腦沒有反應過來話語已然喊出口,「我要的。」
域淙愣了愣,暗淡的神情仍定格在他的臉上,接著他揚起燦爛的笑,白白的牙齒露出來,看起來好像又回到了十九歲,又回到了路上,笑著笑著,眼眶和鼻尖開始蔓延著粉紅,將整個眼眶蘊在一片湖裡。
「以後呢?」域淙走近,又問。
「要的。」林谷禾看著他認真的點了點頭。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後面是番外和域淙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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