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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谷禾仰頭四十五度,佯裝高深莫測,想了想,「我問你什麼,你都沒意見,完全不在意吃什麼,不在意住哪兒,也不在意騎哪條線路。就像我剛剛問你吃什麼,你說『看你,沒所謂』。」
林谷禾又補充,「我覺得流浪漢都比你講究。」
看著域淙白皙挺廓的臉,筆直的脊背,又覺得剛才說的太過武斷,繼而找補,「我不是指外表啊!」
中文就像開關,林谷禾今天的話比以往多了不少,即便域淙不怎麼說話,沒什麼表情,他也能接下去。
「但是,我覺得你的『沒所謂』,是因為吃的不是中餐」,林谷禾言之鑿鑿。
他原本打算和域淙在街上隨便吃點,但話出了口,莫名有了勝負欲,想讓域淙瞧瞧好看。
將腳踏車停好後,林谷禾領著域淙進了超市,「話又說回來,出門,誰不是流浪呢,我倆剛好這不就是武俠小說的浪跡天涯嗎?」
域淙難得反駁,「武俠小說的浪跡天涯不需要前提嗎?」
林谷禾盯著裝滿西紅柿的框的價簽看,從框裡拿了兩個,放進跟在身後域淙推著的推車上。
「什麼前提?事業有成?」
域淙:「」
「那的確比不了,我沒有事業,你有嗎?」
域淙:「」
林谷禾笑起來,遞出一個秒懂的眼神,「你也沒有?但你看起來好貴。」
域淙拿了一袋跟林谷禾在密林裡撿的相似的蘑菇放框裡,聞言白了林谷禾一眼,「你的中文,在國內應該容易引起衝突。」
林谷禾為自己找補,「貴,在這裡不是衡量你的價值尺度,而是形容,是褒義。」
域淙沒有接話,停下來拉開冰櫃,拿了一盒處理好的雞。
林谷禾見狀,湊過去,「從我撿到蘑菇那刻起,我的大腦裡一直想著著小雞燉蘑菇的味道,飄來飄去,揮之不去。」
兩人在天黑前抵達了距離拉多姆幾公里外的露營地,露營地一片柔軟地如同綠色毯子的草地,綿延至遠方。
沿著這片草地的邊緣,幾顆巍峨的大樹矗立著,樹冠交織在一起,為露營地劃定一道天然屏障,寬廣的湖泊匍匐在樹冠之下,輕柔的波紋蕩漾在水面。
晚霞一點點消失,湖面和天空一道暗下來。
「不愧是拉多姆,這裡好美」,林谷禾推著腳踏車站在露營地入口處驚嘆。
踏進露營地,林谷禾視線觸碰到營地中央的草坪上有一處篝火區,石頭圈起的火坑旁擺放著一些木柴和野外生活用具。此時,篝火熊熊燃燒,篝火旁坐著一名抱著孩子的男人,吟唱著民謠。
林谷禾不自覺放輕了腳步,走近與男人打招呼,發現他懷裡抱著名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女孩,此刻女孩已經靠在男子的臂彎上沉沉睡去,長長的睫毛無意識地微微顫動,林谷禾心中頓時湧出一種撕裂的疼痛。
在他很小的時候,小到只能模模糊糊記得,曾經也有這樣一雙臂彎摟著他搖晃,他還不懂什麼是愛什麼是恨的時候,就已經同時將兩種情感傾注在一個人身上。
隨著年齡不斷增長,愛被侵佔,恨佔主導。
域淙碰了碰林谷禾的手臂,他回過神,男人已經將孩子抱去休息了,彷彿身上的力氣被抽空,林谷禾「咚」一聲坐在男人剛坐過的木墩上。
篝火的火焰舞動著,噼啪作響,迅速舔舐著柴火,散發著溫暖的光芒,將周圍的黑暗驅散,林谷禾輕輕打了個冷顫。
域淙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很累?」
林谷禾茫然地搖搖頭,視線盯著躍動的火焰一動不動。
域淙靜靜地在旁邊,不時往火堆裡丟塊柴火,發出「啪」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域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