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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羅蘭就會想:任何一個女人,不管是殘疾的還是不殘疾的,突然被一個鑽進她腦袋裡的陌生人沿著商場走廊一路猛推,(而她正在那兒忙乎著——在搞事兒,或者隨你喜歡怎麼說吧,)推進一個小房間,後面有人追著叫她停下,然後又突然間一個轉身,轉到無路可走的地方,驀然間又發現自己來到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我想任何一個女人,在這種情況下,最有可能問出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在哪裡?”
但奧黛塔·霍姆斯卻不同,她幾乎是欣悅地問道:“年輕人,你拿刀子想幹什麼?”
2
羅蘭看著埃蒂,他蹲在那兒,手上那把刀離面板只有四分之一英寸。如果埃蒂想要下手,即便是羅蘭這樣詭異的速度也來不及阻止他。
“是啊,”羅蘭問,“你拿刀子想幹什麼?”
“我不知道,”埃蒂說,聲音裡透著對他自己極度的厭倦。“把魚餌宰了,我想。看樣子我在這裡是釣不成魚了,是嗎?”
他把刀子扔向影子女士的輪椅,正好扔到右邊。刀子紮在沙灘上,抖了幾下。
女士把腦袋偏過來,開始問道:“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麻煩你告訴我,你把我帶到什麼地方來了——”
她停住了。她在說出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先把頭轉動了一下,卻發現沒人在她身後,但槍俠在她接著說話時很有興趣地觀察到這一細節,因為這個細節反映的是她現實生活中的某種常態——如果她想要挪動輪椅,必定有人為她做這事。可現在沒人站在她身後。
根本沒人。
她回頭看著埃蒂和槍俠,她的黑眼睛裡露出害怕、困惑和警覺的神色。現在她問了:“我這是在哪兒?誰推了我?我怎麼到這兒來的?我怎麼會穿戴整齊的?我本來是穿著長袍在家看十二點鐘的新聞節目的。我是誰?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是誰?”
“我是誰?”她問,槍俠想,這支離破碎的一大堆問題,自是預料之中的。但是這個問題——“我是誰?”——我想她肯定不知道自己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問的。
因為她在這之前就已經問過這個問題了。
在問出他們是誰時,她已經問了她是誰。
3
埃蒂從這個年輕/年老的坐在輪椅上的可愛的黑人女子臉上看到羅蘭的臉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
“我沒法說。休克,我想是這樣。”
“難道休克把她弄回了起居間,這之前她不是去了梅西公司了麼?你告訴我她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穿著浴袍呆在家裡看電視新聞,聽那個頭髮鋥亮的傢伙扯他們怎麼在佛羅里達珊瑚島找到一個神經兮兮的傢伙,號稱他家裡有克莉斯塔·麥考利夫①『注:克莉斯塔·麥考利夫(Christa McAuliff,1949—1986),美國新罕布什爾州康科德中學女教師。一九八六年一月二十八日搭乘“挑戰者號”太空梭升空,本擬在太空向中學生授課,因太空梭爆炸,與機組人員一同殞命。』炸飛的左手,跟他那條得獎的大青魚擱在一起?”
羅蘭沒做聲。
那女士聽了這話更迷惑了,“誰是克里斯塔·麥考利夫?她是那些失蹤的‘自由之行’②『注:“自由之行”(Freedom Ride),二十世紀五十至六十年代,美國民權活動分子為抗議種族隔離而舉行的示威活動,當時他們乘坐公共汽車等交通工具在南方各州巡迴旅行。』示威者嗎?”
這回輪到埃蒂不做聲了。誰是“自由之行”示威者?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槍俠看了他一眼,埃蒂隨即完全明白了他眼睛裡的意思:你難道沒看見她處於休克狀態?
我明白你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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