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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值得期待嗎?四月的溫度會略微上升,積雪和冰層會由南向北慢慢融化,四月有啤酒節,還有戴帽節……
衛來做了個夢。
夢見風浪中顛簸的偷渡船,渾身散發著臭氣的偷渡客在嘔吐,甲板上掀開小小的口子,亮光透進來,罩定一具軟塌塌、正被人拖出去的屍體,蛇頭在甲板上跺腳,暴躁地大叫:“扔到海里!他的身上全是病菌,會傳染的!”
不應該在臨睡前跟埃琳談起這個話題的。
不過,這條船,總會在某些時候鑽進他的夢裡,聽人說,生命裡放得下的代表過去,放不下的就是命運,衛來覺得,這條船可能就是他的命運。
哪怕活到八十歲,這條船還會在他的夢裡被風浪擊打,泊不到岸。
他登上甲板,船員呼喝著使力,把那具屍體拋進海里,俯身去看,撲通一聲,黑色的水面上爆開白色的大花。
而船頭,岑今安坐在高腳凳上,面前支著畫架,長長的裙裾被海風掀的獵獵作響。
衛來奇怪:“你怎麼在這裡?”
岑今回頭,剎那間地動山搖。
……
不是地動山搖,是埃琳在晃他,天亮了,不遠處一張桌子的菸灰缸裡,還有垂死的煙氣一絲一縷,埃琳指他放在桌上的手機,螢幕正執拗地一下下閃著綠光。
衛來睡眼惺忪,打著呵欠接起。
“喂?”
“衛!你透過了!他們選了你!”
“什麼?”
他坐起身,伸手去捏眉心,人在剛醒的時候,現實和夢境一樣虛無,埃琳倒騰咖啡機去了,機器嗡嗡的轉旋聲傳來。
“我說的是沙特人,他們打電話通知我了,最終定的是你。”
衛來想起來了,眼前掠過岑今被海風掀起的裙角:她在船頭畫什麼?
“沙特人不可能選我。”
“是的,我聽說沙特人不同意,但岑小姐不理會。衛,我想這就像結婚,父母再怎麼反對,和你睡一張床的是那個女人,她決定一切。”
特麼的這是什麼狗屁比喻?
麋鹿報了一個他很難拒絕的價格,然後試探的:“衛,你會接單嗎?如果你不想接,我會回絕的。”
其實他喉底壓著一萬句:求你了,答應下來,說你願意!
衛來頓了一會。
她不是說,保鏢頂個屁用嗎?
但是在那之後,她喊住他,說了一些話,說話的時候,她站在那裡,像一幅黑白分明的畫。
埃琳走過來,放下一杯打好的咖啡,他端起來,一口喝了個乾淨。
說:“我有條件。”
麋鹿幾乎是屏住呼吸聽他講。
“我只盡保鏢的職責,不是她聽差,她對我客氣,我也客氣。她要是無禮,也別怪我給她難看。”
麋鹿說:“那是當然的,又不是奴隸社會。她出了錢,你出了力,等價交換,她要尊重你的付出,你要尊重她的錢,這是規矩。”
似乎該說的都說完了,但麋鹿不掛,清了清嗓子之後斟酌詞句:“岑小姐還提了個要求……”
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她說,這段日子裡,希望你每天……都寫一些……對她的看法……”
衛來花了好一會兒去消化這句話。
他不生氣,但覺得滑稽:“岑小姐覺得去跟索馬利亞海盜談判特別有歷史意義的話,可以找個紀錄片團隊跟拍,或者找個傳記作家一路陪同。我想,這應該不是保鏢的份內事吧?”
“沒那麼複雜!衛,我確認過了,一句話都可以,比如:她很煩,她的妝不好看,我和她合不來。”
這也行?
麋鹿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