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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愛自由,這說得通嗎?
抄錄一下胡適日記中儲存的美國總統威爾遜的演說,威爾遜是胡適深所敬愛的美國總統,胡適的留美日記不時提到他,胡適也不止一次大段剪貼他的演說。這一次演說是因為一批移民剛剛批准加入美國籍,在宣誓儀式上,威爾遜總統作了講演,他以移民的口吻說:
我們來到美國,不僅僅是為了謀生,也不僅僅是為了尋求一些在
出生地難於覓得的東西,而是為了幫助促進人類精神之偉大事業
——為了讓人們知道,世界各地都有人願意飄洋過海來到這個陌
生的國度,來到這個語言不通的地方。那是因為他們知道,不管
是何種語言,人類只有一種渴望,只有一種心聲,那就是渴望自
由,渴望正義。
愛自由的美國人看起來不若俄人愛自由,正如胡適所說,那是因為美國本身就是個自由的國度。自由就像空氣一樣,須臾不能離,但如果人就生活在空氣中,誰還會時刻記著它呢?本不能拿美國人和缺乏自由呼吸的俄國人比,而且,在這樣的比較中,美國的自由和俄國的自由並不對稱。胡適拿美國男女交際上的不自由說事,但說到俄國時,俄國青年的那種熱情、那種奮鬥,顯然屬於政治自由。一個是“私人領域”中的自由,一個是“公共領域”中的自由,兩者未必能簡單地混在一起。比如美國的保守力量素以共和黨為代表,儘管在日常生活領域它顯得守舊、不開放(包括胡適所說的男女交際),但在政治領域這一塊,始終恪守“小政府,大社會”的原則,防止國家權力干涉個人權利,這種對自由的高度的敏感和警覺,就遠非當時的胡適能理解。再言之,一個自由的國度和一個非自由的國度,自由的值也不一樣。如果俄國的自由表現為“解放”,美國的自由則表現為“群己之權界”。根據我的經驗,象胡適讚歎的那些俄國青年,自由對他們來說,更多是一個吸引人的字詞和理念,他們可以為這種理念奮不顧身,但未必能說他們就懂得什麼叫自由。而胡適看不慣的那些美國青年,儘管鬆垮散漫,但在自由的敏感上,哪怕你碰一下他們的神經末梢,他們的中樞都會作出激烈的的反映。
本來,無法比較誰與誰更愛自由,愛自由是人類的天性,比較沒有意義。有意義的比較是,哪種制度能夠保障人的自由:俄、還是美。俄美製度至遲在1920年代還困擾過胡適,而胡適長期以來對俄國的好感,未必就不是當年從所閱讀的那些俄國小說開始的。
跋:就5月21號這篇日記,胡適的標題“美人不及俄人愛自由”,應該被判為假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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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導師
1925年5月11日,魯迅作《導師》一文,後發在5月15日的《莽原》週刊第四期。據《魯迅年譜》的寫作背景介紹,“當時胡適等人擺出‘導師’的面孔,妄圖把青年引上脫離革命,脫離現實鬥爭的邪路”,魯迅“針對這種情況指出:‘青年又何須尋那掛著金字招牌的導師呢?不如尋朋友,聯合起來,同向著似乎可以生存的方向走”。 文章最後,魯迅意猶未盡,忍不住向青年大喝一聲:“尋什麼烏煙瘴氣的‘鳥導師’”。
胡適固不是“鳥導師”,但他確實是有導師癖,也不憚於做青年的導師,還自以為是一種責任。做導師的想法當然不是在北大教授任上,早在美國留學時,他甚至就做好了做導師的準備,這一點,他的日記有案可稽。
記得1914年的夏天,美國某友人的夫人問胡適對美國傳教士的看法,胡適回答說:我以前很反對傳教這種舉動,因為中國古話說:人之患在好為人師。現在覺得傳教之舉未可厚非。這些教士自信其所信,又以為其所信足以濟事淑世,故必欲與世人共之,欲令人人皆信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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