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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方法”這一觀念打轉的。“方法”實在主宰了我四十多年來所有的著述。從基本上說,我這一點實在得益於杜威的影響。《胡適口述自傳》,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94頁。
這是“夫子自道”,由此可見他畢生重視方法,在思想方面和治學方面的方法,而這方法的來源則是杜威的影響。
根據胡適的論述,杜威認為人類和個人思想的過程都要透過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固定信念階段。
第二階段,破壞和否定主觀思想的階段。這第二個階段杜威稱之為討論階段。
第三階段,是從蘇格拉底法則向亞里士多德的邏輯之間發展的階段。杜威用溢美之辭讚揚蘇格拉底,而對亞里士多德的三段論法則頗有微辭。
第四階段,也就是後階段,是現代的歸納實證和實驗邏輯。同上書,第93—94頁。
杜威在另一本舉世聞名的著作《思維術》中,認為有系統的思想通常要透過五個階段:
第一階段,為思想之前奏(Antecedent),是一個困惑、疑慮的階段,導致思想者去認真思考。
第二階段,是決定這疑慮和困惑究在何處。
第三階段,為解決這些困惑和疑慮,思想者自己會去尋找一個解決問題的假設,或面臨一些現成的假設的解決方法,任憑選擇。
第四階段,思想者只有在這些假設中,選擇其一作為對他的困惑和疑慮的可能解決的辦法。
第五階段,也是最後階段。思想者要求證,他把大膽選擇的假設,小心地證明出來,哪個是對他的疑慮和困惑最滿意的解決。《胡適口述自傳》,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96頁。
我想,大家一看就能夠知道,胡適有名的“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來源就在這裡,是他從杜威那裡學來而加以簡化和明確化了的。
根據我個人膚淺的分析,在對外方面,在對西方的反應方面,胡適這個思想的來源還不僅限於杜威,一定還有尼采的影響在,他那“重新評估一切價值”的名言,影響了整個世界。在對內方面,胡適也受到了影響,最突出的是宋代哲學家張載。張載說:
在可疑而不疑者,不曾學;學則須疑。(《大學?原下》)
他又說:
陳寅恪先生的道德文章(16)
無徵而方,取不信。啟詐妄之道也。杞宋不足徵吾言,則不言;周足徵,則從之。故無徵不信,君子不言。(《正蒙?有德》)
多少年來,我就認為,“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這十個字,是胡適對思想和治學方法最大最重要的貢獻。胡適自己在《口述自傳》中“青年期逐漸領悟的治學方法”這一節裡說:
我的治學方法似乎是經過長期琢磨,逐漸發展起來……我十幾歲的時候,便已有好懷疑的傾向,尤其是關於宗教方面。
下面他講到“漢學”,又說:
近三百年來學術方法上所通行的批判研究實自北宋開始,中國考古學興起的時候。古代的文物逐漸發展成歷史工具來校勘舊典籍,這便是批判的治學方法的起源。“考據學”或“考證學”於焉產生。
胡適在19歲前讀中國經書,發現了漢、宋註疏之不同,企圖自己來寫點批判性的文章。這種以批判法則治學的方法,胡適名之為“歸納法”。參見《胡適口述自傳》,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118—119頁。
在這同一節中,胡適又說:
我舉出了這些例子,也就是說明我要指出我從何處學得了這些治學方法,實在是很不容易的。我想比較妥當的方法,是我從考據學方面著手逐漸地學會了校勘學和訓詁學。由於長期鑽研中國古代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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