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頁(第1/2 頁)
高高在上的帝王穿著玄色朝服,頭戴十二墨綠珠簾冕旒,眉目低垂注視著底下排列整齊的朝臣, 目光深沉, 最後落在武官第二的位置時, 不由微微眯了眯眼。
首位的曹忠早已沒有昨夜的狼狽之色,籠著手站在最前方的位置,神色冷靜。
他似乎對容祈的到來並不意外,但又看不出是何神色, 高聳的顴骨, 稀疏的眉毛因為放鬆的心情難得不再刻薄。
「有事上奏, 無事退朝。」安定上前,慢悠悠地長唱一聲。
「這些日子連夜暴雨,已有受災危險……」
「金州傳來急報, 鄒行已受詔前往潁州,廬州無首……」
這些都是僵持不下的事情, 放到朝堂上也不過是爭一爭, 提醒一下官家和兩院該做出決斷了。
暴雨賑災, 戶部有苦說不出,只能一如既往地喊著無糧無錢的話。
誰都清楚,官家前些日子要大修相國寺,數以萬計的白銀就這樣花了出去,可和誰也不能說。
廬州急報,兩院各自捏著自己的人選不鬆口。
一個是就地從廬州提拔副將, 輕車熟路,一個是從兵部調取將軍,以彰皇恩, 官家有心從兵部拉人,可宴同知扣著不發。
「既然無事……」這些老生常談的話題讓燕舟興致缺缺,因為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容祈身上,見他神色比之以往更加沉默,嘴角微微勾起。
——明明是他們欺人太甚,現在卻要責怪朕……
「微臣,有事要奏。」
燕舟臉上的神色微微僵硬,瞳孔微縮,身體不由前傾:「你,你要奏事!」
今日天氣陰沉,大慶殿內排燭閃爍,容祈抬眸,一雙眼便倒映出點點燭光,好似一團團火苗在逐漸飄蕩遊走。
他神色鎮定,唇色雪白,可越發顯得鼻高目深,眼眉漆黑,定睛看人時,好似那杆永不倒下的軍旗,迎風獵獵作響,風捲雲龍,從不曾倒下。
「水家一事牽扯十二年前第三次北伐軍大敗……」
燕舟倏地一下站了起來,目光死死地盯著底下之人。
大殿之內噤若寒蟬,所有人都屏息站著,只是有人死死低著頭,一動也不敢動,而有的人抬眸去看正中那位大燕年輕的同知。
自大燕建朝以來,這是第二位在二十五歲年紀就成為大燕八大同知的人。
這樣的年輕,這樣的驕傲,這樣的銳氣,這樣的耀眼,灼灼如星光,耀耀似艷陽,義無反顧地走上第一位的道路。
第一位已經倒在大燕南北統一的路上,以死救國,只求給大燕留十年喘息的機會。
宴清第一次在朝堂上側首抬眸,注視著正中神色鎮定,不卑不亢的容祈。
在這一刻,他突然像極了韓錚,他心中一直追尋的人。
——韓公終相遇,相與濟蒼生。
—— ——
「找到了嗎?」
「城門口可有異樣?」
「就差皇帝的海晏殿沒找了。」
春桃抿了抿唇,小聲說道。
容宓皺了皺眉,手指捏著手中的令牌翻來覆去,那令牌上雕刻著一隻狼頭,毛髮細膩,張口欲噬。
正是大長公主的牌子。
「城中可有什麼異樣。」
「這是這些日子外族人較多,到處都是尋釁滋事的人,一時間也沒發覺哪裡不對。」
「小春還沒回來?」
「不曾。」
容宓一顆心直直地往下掉:「讓人看著海晏殿,若是有異動,素來稟告。」
—— ——
「……臣特請陛下徹查當年第三次北伐軍……」容祈抬頭,漆黑眸色不閃不躲,倒映在眸底跳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