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和離書(第1/2 頁)
大戰持續了五個多月之久。 江南的冬天很少下雪,但空氣中的冷比之北方一點兒也不少。 擒住呼延裕的那日,恰是冬日初霽,天氣回春。 江上影回帳收拾東西時,恰好一名士兵拿著封信趕過來,“將軍,從京都來的信。” 士兵垂著頭,加上頭盔的遮擋叫人看不清樣貌,江上影也不細看,隨手接過就叫人退下。 他認得出信封上謝枝那熟悉的‘江上影親啟’的字跡,幾月以來,他想她想的緊,幸而謝枝似乎也很想他,隔不了幾天就會寫信給他。 譬如問他打仗累不累,吃的好不好,睡得怎麼樣之類的,而江上影的回信大多是不累,吃得好,睡得也好。二人都是不善言辭之人,隔了遙遙幾千裡,對著一張紙話更是少。 江上影也發現自己回信用詞的冷漠,幾次想改卻也不知如何改,反倒提筆提了大半天,一字未落。 那邊謝枝也知道自己說的話無趣,久了她也就很少問了,開始自顧自講她那邊的事。 有時寫東街的滷菜店關門了,大約是打仗的原因人人都緊巴著過日子,沒什麼人去買,生意蕭條了也就倒閉了;末了又寫她去和溫時良喝茶了,因為溫時良升了官職,她總得去恭賀他一下;之後又寫京都下了雪,雪廬的屋頂上院子裡都積了厚厚的一層,這下雪廬真成了雪廬了…… 再然後謝枝又說蔡禮辭了官,沒地方去,她覺得蔡禮人不錯就收留他住在了雪廬。蔡禮整日和明渙吵架,小小的一塊菜田不過半個月就換了不下五種藥材種植,最後冬天到了,種什麼都被雪壓死了。 軍營裡的日子難熬,兄長有阿嫂給親手織的大襖防寒,江上影看的眼紅,也學著謝枝的樣子給謝枝寫信。 說南方一點兒也不暖和,他手腳凍的生瘡。呼延裕又陰險狡詐,這邊給他們點個煙霧彈,那邊又突然往西北跑,他也得跟著跑。天冷,馬兒懶怠,他卻不敢。沒了幾日軍營裡發的鞋也跑爛了,露了個腳趾頭,兄長總笑話他。 江上影字裡行間盡是賣慘,那邊謝枝也看得出,叫木棉給自己買了棉布和針線,在深夜偷偷點燈避著溫時良他們製衣。熬了好幾個大夜,她才將夾襖和鞋子做好,跟著她早就寫好的書信寄了出去。 溫時良替她寄信時見到那些衣物,又看見謝枝指頭上的小小的針眼,便知道她這麼些日子都幹了什麼。於是頭一次對她生氣,整日給謝枝擺黑臉,看得謝枝喝藥也喝得積極了不少。 遠在邊關的江上影收到衣服時自是開心的不得了,故意在江在洲面前開啟,又當著他的面穿上,連著炫耀了好幾日。直到夾襖不小心被呼延裕捅了個對穿,他氣得直接在夜裡遊過江,偷渡到對面去,燒了呼延裕的糧草才將將作罷。 再之後,謝枝的信少了。 不過來的時間倒是比之前規律不少,十日一次。那會兒大戰將歇,正是他們連夜作戰將要擒拿最後的殘兵的時候,他事情多,便也很少在意,只當她冬日懶,就寫得少了些。 這會兒是謝枝這半個月以來的第一封信,雖說沒過多久就要見到了,江上影卻還是很欣喜,拆信封的動作都急切了不少。 誰知看清信中內容的一剎那,他臉上的欣喜如潮水般驟然褪去,瞳孔驟縮,神情盡是不可置信。 “!!” 他急切的又去翻回信封,一遍遍確認,是謝枝的字跡,是寫給他的,再翻回信的內容,末尾落筆是謝枝的名字,也有他的名字。 他喉中發緊,胸口像是擠壓了一大團吸水的海綿,海綿膨脹變重,壓的他胸口發悶,難以呼吸。 目光一字一句地讀過,江上影眼睛猩紅,下頜繃緊。 和離書?謝枝為什麼突然給他寫和離書?! 帶著薄繭的指腹一寸寸撫過那早已乾涸的字跡,指尖用力到發白。 他認得出,這是當初他要娶謝枝時當著謝朗父子的面親自寫下的。只是當時上面並沒有謝枝的落款,只有他自己的。 怎麼可以? 她怎麼可以一聲不響地就和他和離!? 手上的微微發黃的信紙被捏緊抓皺,江上影眼睛發紅,沉著臉奔出營帳,解下綁在木樁上的韁繩後快速地翻身上馬離開。 江在洲還在清點營中剩餘的輜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