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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雲一見舟人,不禁失聲驚道:「大詔神?他……他是那個神人?但象是石牢裡那個……」
慕容焉沒有見過石牢中面壁的人,所以無法比較。僅此功夫,舟人飄然而至,輕輕拂髯一笑,揮槁遠謂二人道:「兩位,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們鮮卑的大詔神,而是接你們到對岸的人……」那人遙遙點手道:「怎麼,你們不想渡河到對岸麼?」
屈雲正在暈頭轉向,聞言奇道:「你……你是誰,我們怎麼會在這裡,這是哪裡?」
「我是在此地專候有緣的人……」舟人言語含糊地微微一笑,只轉向了慕容焉莫名其妙地道:「那你呢?」
慕容焉愕然半晌,忍不住心中訝異,詫聲問道:「對岸是什麼地方,有何不同?」
舟人聞言,微微頷首,淡淡一笑,說道:「對岸人無其人,國無其國,無人心做作,無刀兵殺伐,理氣渾然一體,輕鬆自在,任意無礙,可以行止隨心,立極主萬,逍遙至極,這麼說你可願意一行?」
慕容焉聞言大怔,心忖天下真有這種世外桃源麼,但這舟人說到此時態度恭謹,不象有假,若真有,到對岸一行,正是求之不得。當下,他正要答應登筏,但僅此片息功夫,眼前的無限美景突然捲簾般地消失了,茫無涯際的時空又回到了現實,重新化為一團模糊的光影,展現在這個少年眼前——他的眼睛依然無法看清。兩個少年忽焉面對石牢,面對石牢裡的那個面壁一動不動的人,恍然如同大夢一回,奇異而又不可思議。所有的事發生得那麼匆忙,如同白駒過隙,倏忽在任,令人回想起來如同電光一閃,美麗而荒唐,疑為夢幻。但天下哪有兩人做同一個夢的道理,這點令兩位少年迷茫震驚,手足無措,屈雲警惕地望了那怪人一眼,拉了拉慕容焉的衣襟,低道:「焉,他……他和剛才的人一模一樣,他……他一定是慕容大詔神……」
慕容焉心中一驚,已知屈之意,當下向那面壁之人恭敬地攘臂抱拳,道:「前輩一定是不世高人,景中所言更是禪機萬裡,深蘊玄旨,請為剛才我們在哪裡?」
直到這時,那人依然如如不動,卻破天荒地開口了,他的聲音兩個少年立刻認了出來,正是剛才在夢境中遇到的人的聲音,這點更加肯定了剛才的事不是虛幻的。而且常人說話,不管他聲音多麼微弱,身體也會不由自主地有所觸動,但這人紋絲沒動,就發出渾然一體、令人如沐春風的語聲,輕緩地道:「那裡是我的心。」
「你的心?!」屈雲聞言,又不禁詫聲奇道:「你的心沒有拳頭大,如何能讓我們三個同時進去,還有個湖,一艘船,你在說謊……」
那人毫不為意,依然輕舒地道:「我的心非常心,乃是道心,大可以包納天地,小可以不盈針芥,你們見過此心,可信此心。」
「我深信此心!」慕容焉突然介面道:「但前輩又是誰?」
「我是誰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樣子你們方才已經見過了,又何奇哉?」
「你……你是那個舟人?」屈雲還是問道。
「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是,我說過,我自己也不知道。」
這人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他此後的沉默證明瞭他就是那個人,只是此人語透機關,令人片刻之間難以理解,慕容焉神情猛然一震,遲疑了一下道:「前輩有通天徹地之能,為何要任人關在石牢中?」
那人巍巍不動,道:「關與被關,視乎一心。是施是受,無關大道。世人行嗜慾,我行介獨;世人勤聲利,我勤內行;世人尚榮華,而我獨尚清靜,若說『關』字,或說我將萬裡江山拒之於石門之外亦可,但牢內牢外,皆從我出,深山鬧市,何曾有別,何曾有二?」
此人語露玄機,深達造化,屈雲自然聽得雲山霧罩,正要發問,慕容焉卻突然撲通跪倒,納頭便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