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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式,把我的想像導向那些恐怖片,好奇心驅使下打電話的衝動還在萌芽狀態就被消滅。 。。
小城正在失去記憶(9)
北門附近我終於看到一樣親切的東西:燒餅。雖然價格已由當年的六分漲至五毛,但椒鹽依舊,酥脆依舊。我小時的早飯一直是父親給的一毛錢,裡面就包含了一個燒餅,外加一碗花生稀飯和一小碟泡菜。這一毛錢支撐了我無數個早晨。無數個早晨的上學路上我都拿著燒餅匆匆趕路,感覺踏實,像把自己命運的方向盤握在手中。燒餅的香氣喚醒了一個時代。70年代的老城牆在燒餅爐邊復活。
我又清晰地看到了城牆下嗡嗡地紡著絲線,絲線麵條一樣沿牆根綿延,響徹整個白天。彈花匠在城牆洞裡彈棉絮。長弓吊在胸前,木槌擊打牛筋,聲音單調悅耳。我常常站在路邊呆看,覺得那師傅比我更像藝術家。城牆根也是一個百味交集的地方。比如醬園曬醬的鹹酸、酒廠酒糟子的香甜、布殼子作坊爛布的黴味和漿糊的酸味,還有賣水的老挑夫挑著水桶去去來來,濺溼地面而泛起的土腥。這一切,合成了小城的《清明上河圖》。
一位姑娘從城牆邊婀娜而來。身材頎長,柔發飄飄,五官恰到好處地搭配在一張圓臉上。這位從感覺遙遠的另一個縣城來的排球運動員,和我同屬高76級,因為地區排球運動會而與我在飯桌上邂逅。她打球,我採訪,一些漂亮的詞藻被我不知不覺間堆砌在她的身上。我在她黑亮的眸子裡看到了迸濺的火花,我心中也有些異樣的東西在湧動。然而我們都只把心扉半開半掩,後來的信來信往充滿空洞的豪言壯語,像是那個時代標準的命題作文。最終,一個自命不凡的高中生,一個自輕自賤的窮小子,缺少營養的情感之花還沒有盛開就已經凋謝。
又轉回到文化館。它鄰近的城牆下是算命卜卦一條街。有隨地擺開的卦攤也有賃屋營業的風水公司。招牌高掛,旗幡招搖。風燭殘年的老婦,等待出嫁的村姑,面臨高考的家長,剛剛失戀的打工仔,都在緊張地聆聽半仙們的判詞。這古老的行當讓人又看到了小城的深度。就在算命先生的背後,我終於發現了幾米長的一段真正的老牆。城牆上矗立著灰舊的樓房,牆面上還殘留著父親他們當年寫上去的標語。這不過是小城尚未褪盡的胎記。
小城是一個時髦青年
我在太和鎮的街上游神一樣亂走。說太和鎮是一個鎮實在委屈了它。因為這一二十平方公里的小城已裝進了20餘萬人口。夜色漸濃,霓虹閃爍,現出流光溢彩的都市繁華。我非常清楚,我腳下其實就是原來小城與射中之間的那一片莊稼地。我正走在昔日的田壠之上,流水之上,蛙聲之上。城市仍沒有放慢膨脹的速度。城市周邊那些雞,那些鴨,那些黃牛和水牛,正走在未來的街道之上。誰也無法預測,小城前進的腳步最後會在哪裡停留。
小城的秘密來自沱牌麴酒的發酵和美豐化肥的催長。很遺憾小城難以擺脫縣城的身份。縣城雖然已經具有政治和社會的完整系統,完整得可以和北京像蜂窩煤一樣上下對齊。但縣城的尷尬在於,它要努力與農村劃清界限,但又與都市距離太遠,這就決定了它只能永遠地追趕。北京、上海太遙不可及,遂寧又不太讓它服氣,就追趕成都,尤其是更近些的綿陽。被老百姓稱為“五十米大街”的大道,玉蘭花形的街燈和紅綠燈下的女交警,都是追趕的結果。
追趕是小城的宿命。但越追趕越力不從心,很容易露出破綻。小城沒有肯德雞,正街上卻有家滷鴨店叫肯德鴨。廣場上也有個凱旋門,幾根大柱處處開裂,像是細瘦的雞腳。一處雕塑的洋女人,乳房高聳,但*脫落,積滿灰塵,三個醉漢正脹紅著臉在指指點點。更不用說街邊那些叫巴黎、羅馬、佛羅倫薩或麥地納的小吃店、服裝店和啤酒屋、咖啡屋,很可能有老闆或服務員正在擤鼻子或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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