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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想要仔細打量他,所以玉潔注意到他粗獷俊挺的臉龐上有一道駭人的疤痕,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怕他,相反的,她心頭湧起了一股濃濃的暖意。
原來,他是見不得她一個弱女子冒雨撐船,所以才自告奮勇奪過長篙啊。
只是……他是付錢的客人,她才是收錢的船孃啊,怎麼好讓他反客為主,費力地撐船呢?
玉潔窩心了一下下,隨即鑽出船篷,情急地指著他手裡的長篙,想要開口跟他討回,卻又對自己的嗓音自慚形穢,最後她只好又拉了拉他的衣襬。
秦關不熟悉水道和撐篙的技巧,正有些搖搖擺擺,突然覺得衣襬微微一動,他本能地低下頭——
一張好不俏嫩端莊的小臉仰望著他,大大的眼睛和小小的嘴盛滿了急切和羞澀,還有不必形諸於口的千言萬語。
他只覺胸膛裡有個什麼驀地一撞——
是她!
那一天他無意中瞥見的那雙美麗眸子就是她。
秦關怔怔地凝視著她,心下陡地湧現難抑的驚豔與欣賞,但又在瞬間被嚴格的理智打消了。
女子越美就越沒什麼好心思,他難道還沒嘗過苦頭嗎?
玉潔比比他手裡的長篙,再比比自己,還指指他身上被雨沁溼了的衣衫,滿眼寫著慚色和溫柔。
他直到現在才真正的注意到她,眼神有一絲詫異,“你……不能說話?”
她一怔,從來沒有見過有人這麼不婉轉的問話……可是因為他問得很直接坦然,所以她很快便將被刺傷的感覺拋到腦後,緩緩地點點頭,一心只顧著要拿回他手上的長篙。
秦關心下有一絲惻然,眼神溫和了些許,“我來吧,你去躲雨。”
她縮回要搶長篙的小手,忍不住疑惑地揚起了一道眉毛。
他為什麼要這麼堅持?他是客人呀。
“我沒有讓弱女子為我做牛做馬的習慣。”他直截了當地回答。
她睜大了眼眸,驚異地看著他。
“進去。”他掉過頭,專注地撐著船,劃過一片生長茂盛的荷葉。
平時見這滿湖荷花何其雅緻,卻不知划船其上卻有這麼困難,一不小心便會被荷葉給纏繞住了。
玉潔有些發呆,看著他素樸的衣衫下,臂上肌肉微凸賁起,順著撐篙的動作起起伏伏一上一下,她驀地臉熱了起來。
啐,她眼睛在看哪裡啊?
無論如何都不該讓客人撐船的,這樣有失體統,也會給別的船孃說閒話的。
再說……雨勢越來越大,她身上還穿著竹笠蓑衣,他卻什麼雨具都沒穿啊!
萬一生病受寒了怎麼是好?
玉潔怯怯地碰了碰他的衣袖,再度比畫著請他把長篙還給她。她也覺得自己很煩人,如果他受不了,決定一腳把她踹下船,她也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秦關回過頭看她,眉頭一皺,堅定卻輕緩地將她推向船篷。“雨越來越大了,你就算是一身蓑衣也擋不得寒氣的,我身強體健,淋一點雨不打緊,但你若是病了,明日如何能出門為溫飽奔波?”
她怔住了,一股又酸又熱的暖意瞬間衝上心頭。
他在關心她!
玉潔心頭的震撼不只一點點,她幾乎是像踩在白雲上,用飄的走進船篷裡,心裡一陣熱烘烘的。
秦關將手中的長篙用力地一點湖底石泥,船身又搖搖晃晃的蕩了開來,搖搖擺擺的向前滑去。
他的技術實在不怎麼好,可是那專注認真的表情卻深深地映在玉潔的心裡。
她永遠不會忘記這樣一個夏日落雨的乍後,一個看似淡漠卻溫柔的高大男兒為她撐過一段滿布十里荷香的澀面。
後來,她還是不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