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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樁素預料的那樣,次日,流蘇再次擺放了笙簫谷,然而這次卻來了幾個丫鬟來叫她也一同前去。樁素去了,才知道流蘇竟是弄來了很多鮮見的藥材,輕塵才叫她這個行家隨意來看看。
剛剛踏入院子的時候,樁素就注意到流蘇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如同一道痴纏的鎖,怎樣也無法移開。樁素的心微微一顫,然而假作不覺地走近了,才對在場的人都抿唇一笑。
她的笑顯得有些牽強而乾澀。
那一眼看去,她才發覺流蘇竟然是這樣的憔悴。他的面色並不佳,顯然是操勞許久而漸漸累壞了身子,感覺依稀間有幾分病態,相較原本的輕塵倒有幾分類似了。然而輕塵是習武的人,再累再破敗的身子,只要他雲淡風清地一笑,依舊是可以給人以彷彿身輕如燕的感覺,然而流蘇不行。
流蘇只是個尋常人,一點點疲憊,就這樣自然而然地露在了外面,抹也抹不掉。
樁素剛臨近,卻聽流蘇對輕塵道:“聽聞離音姑娘精通醫術,恰巧我落腳的客棧處還堆放了不少藥材,若是有興趣,離音姑娘不妨同我們一起回去看看。”
輕塵散散地躺在石椅上,聞言懶懶地揚了揚眸,擺手道:“那是離音的自由,她想去就去吧。”他的語調平淡地落過,然後視線淺淺降在了樁素的身上:“離音,你想去嗎?”
樁素知道這是流蘇想同她單獨談談,便也緩緩地點了點頭。
流蘇溫溫一笑,彬彬有禮地告辭道:“如此,我便帶離音姑娘去叨嘮叨嘮了。”
樁素不敢多看輕塵此時的神色,只是匆匆跟著流蘇走了。出門後上了馬車,車伕韁繩一甩,車才開始轆轆前行,樁素只覺還未坐穩,便是忽然被人一把拉了過去。
落入的那個懷抱有些單薄,卻是溫溫的。他忽然將她抱得好緊,樁素莫名有些難過,依稀卻是種窒息的感覺。其實她本也想過流蘇的消瘦或許同她的“死”有關,此時他這樣的舉動,反倒叫她分外不忍了。
記得曾經有人說,他的歌只唱給她聽。那一瞬間的感動,依稀還留在心間的某處。
樁素任他抱著,許久許久,直到馬車到了客棧門口,外邊車伕常常地“馭——”了一聲,他卻還是沒有鬆開的意思。
周圍一時間靜下,樁素耐不住這種古怪的氛圍,伸手推了推,流蘇慢慢地這才將她鬆開,視線卻始終死死地鎖在她的身上。很是眷戀,很是悠長,彷彿是怕只要一眨眼,她就會再次從此消失。
“我就知道,你肯定沒有死……”流蘇的聲色沉沉地浮上,樁素恍惚間才發覺,這個隱約幾分女氣的男子,不知何時也有了這樣叫人沉溺的沉穩。
流蘇慢慢伸出手,一點點靠近,想要取下她的面具。
樁素一時恍惚,當他的指尖觸上時,才慌忙瞥開臉,躲過了他的舉動。此時她只是“離音”,或許這是她如今唯一必須記住的。
流蘇的手落了空,此時稍稍沉澱下的神色間,有幾分怪異的情緒。他微微啟唇,嘴角淡淡落出幾個字:“素素,你跟我回去。”這次卻不是商量,而是淡淡的陳述,彷彿不容否決。
樁素詫異地抬頭,一時間感到他有些陌生。以前的流蘇從不會這樣同她說話。她忽然想起他如今已經是楚國的丞相,不由一笑。
第三五章 莫相離復繁(下)
樁素伸手攤開流蘇的掌心,在上面一筆一劃地落下,筆筆清晰,是一個“不”字。流蘇的手微微一顫,抬頭看她唇角淡然平和的溫度,正要說什麼,樁素卻已經一轉身走下了車。
流蘇望著她的背影一時出神,也跟了下去。
這間客棧不大,倒也乾淨。樁素詫異流蘇身為丞相,竟然依舊住著這種粗陋的地方。流蘇道了句“離音姑娘請”,便徑自走了進去。樁素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