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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笑了,輕撫了撫黑髮,奇怪的是並沒有厭惡的感覺。
像對一個執拗的孩子,他的聲音帶著輕哄。“你很累了,睡吧,醒了我會告訴你一切,再不會有人能傷害你。”
確定了對方毫無惡意,意識漸漸模糊,儘管還有無數疑問,她還是放鬆了下來,幾乎是立刻墜入了沉眠。
許多年不曾做過的夢。
夢裡她在放紙鳶,非常美的蝴蝶鳶。手工不甚好,畫得卻十分漂亮。
娘坐在樹下縫著新衣,用的是淡粉的絲羅,很快就可以穿了。她滿心期盼出遠門的爹能帶回新鮮有趣的玩藝。
紙鳶歪歪扭扭的盤旋打轉,她越跑越遠,不小心摔了一跤絆斷了線,顧不得疼痛趕緊看天空,失去了牽引的紙鳶迅速從半空飄落,一個筋斗栽到了草地上,悽悽慘慘的好不可憐。
她奔過去想揀起來,紙鳶卻到了一個男孩手中,漂亮出色的五官,瞧上去有幾分眼熟,冷冷的看著她。
當時不懂,許久之後才知道令她微懼的感覺是一種敵意。
男孩身後立著一個端莊秀美的女人,眉間有鬱結不散的輕愁,盈盈的目光也在看她。
她不知所措的回頭,母親從遠處站起身,雪白的衣裙被風吹得紛揚。
朦朧在笛聲中醒來。
手腳恢復了力氣,卻不想動。
悠悠柔柔的曲聲如夢似幻,是依在母親懷裡跟學的哼唱,喚起了許久之前的片段。父親愛聽母親的歌,也喜歡把她高高的拋起又接住,令她覺得自己像一隻會飛的蝴蝶,母親常常嗔怪父親的過度寵愛,那時的幸福沒有一點缺憾,至今想來猶不真切。
曾經……那麼快樂,令回憶變得極奢侈。
她在侍女的環繞下洗漱更衣,心神有些亂,任由侍女一層層裝扮。
衣料是昂貴的上品,輕暖而柔軟,樣式簡潔雅緻,雖是冬裝,穿在身上卻毫無厚重之感,絕不累贅,俱是烘暖了才上身。寬窄長短恰到好處,連足上的靴子都極其合腳,彷彿是量身訂做的一般。
屋內的物件有細微的更動,身體也無宿昔發作後的疲倦,不知睡去了多少時間,想是……用了藥,否則不可能換了地方都一無所覺。
短劍擱在架上,她看了半晌,翻腕收入袖中,推開門踏了出去。
目光一瞬間渙散開來。
屋外是一間寬大的庭院,長長的廊簷,片片雪花自空中飄落,世界化為了一片瑩白。可她知道皚皚白雪下應該是一片青蔥碧草,那幾株枝椏分明的大樹會在夏季開出細碎的小花,落滿一地金黃,簷下會有數叢芭蕉,在雨天被打出單調而清寧的沙響,芭蕉旁會種上大朵的白花,時常被折來插瓶,清雅的香氣許久都不會消散……
簷下的風鈴在寒風中輕響,彷彿流光舊影化成了真實。
廊下左起第三根柱子上刻有幾道深淺不一的印痕,她俯下身做夢一般輕撫,曾經有個小人站在柱前比劃,吵嚷著要快些長高。
細細的指尖又拂過一欄千百顆寶石串成的珠簾,繽紛旖麗,在雪下映出璀燦的華光。下方的寶石有幾顆失落,那是被她揪下來做了彈子……
一切都像是夢中的場景,可夢中不該有那個倚欄吹笛的人。
“你是誰。”迷茫的問出口,又很快被冰冷的現實攫住。
“不對,我為什麼要問……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她退了幾步,砰的撞上了牆壁,臉忽然慘白,模糊猜到了些許。
“錯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年輕的男子收起笛子,身形一晃已立在眼前。
“錯了……錯了……我不是……”利刃加頸也不會這般可怕,她神色恐懼,頭腦一片昏亂,用力按著跳動的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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