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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兒頗有些不信。“既然如此,為何現在卻——”
她忽然住了口,小心翼翼地瞄了瞄我的臉色。我心中明白,她是想問既然相識這麼些年,為何成了婚卻如陌生人般相敬如冰?
也難怪她疑惑。我與安錦成婚一年有餘,除卻洞房花燭那一日他在我房內度過,其餘時間都宿在書房。平日裡他早出晚歸,即使兩人碰上了,也說不上幾句話,即使說了,也時常以極不愉快的爭執結束。公公婆婆想必也早有耳聞,只是假作不知罷了。雀兒做我的貼身侍女這麼些日子,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我望著畫面上修長的身姿,低聲道:“他記恨我。”
雀兒很驚訝,因為這是我第一回同她提及我與安錦之間的事。日子長了,有些話憋在肚裡總是不痛快。然而此事前因後果說來十分話長,我習慣了偷懶不愛多講,今兒個能突發感慨順口說出這句已屬難得。雀兒伸長了脖子等待後文,當明白我並無講述因果的心思之後,十分失望地嘆了口氣。
“以後再同你慢慢說。”我寬慰她。此時窗外打更聲傳來,響了三下。
不知不覺,居然已經三更。我趕緊收拾停當,帶著雀兒回了臥房。所幸安錦從來都宿在書房,否則我哪兒來那麼多自由?
剛進臥房,還未點燈,我便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腳下微頓。而身後的雀兒已經反應了過來。
“大人。”她大約是怕我沒注意到,推了推我的手肘。“奴婢先退下了。”她朝我滿懷期待飽含鞭策地看了一眼,腳步飛快地走了。
大概是她生怕我錯失了這麼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走得匆忙不說,連燈籠也沒留下。屋裡頓時一片漆黑,我試探著跨過臺階,卻連安錦在哪兒也看不真切。
正在盤算著要用什麼話做開場白以緩和我們之間愈加冰冷的關係,卻聽得黑暗中某處傳來略帶疲憊的帶磁低聲。“為何總是這麼晚?”
我想也沒想,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反正你也不在,晚不晚有什麼關係?”
話一出口,我便有些後悔。這話裡含酸帶澀的,像極了受丈夫冷落的深閨怨婦。雖然我的確受他冷落,但向來以青春活潑秀外慧中的獨立女性自居,如今不小心淪為怨婦,不知降了多少格調。
安錦卻像是挺滿意我這種自降格調的言語,輕笑了一聲。雖然看不見,我也可以想象他此刻的表情。他笑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拉開一邊的唇角,平日裡微微上翹的眼角飛起,動人心絃的同時也多了幾分邪氣。
女人是矛盾的動物,愛神子,也愛邪魔。不笑的時候溫柔優雅,笑起來又有些邪惡,這樣的男人有幾個女人能抵抗得了?
我勉強能從聲音分辨出他的方位正在我床榻前的那方黃花梨木的妝臺前面,便朝那邊走了幾步,邊走邊說:“灼衣,你怎麼來了?”
“灼衣”是安錦的表字。我們成婚之後,我總不習慣改口喚他夫君,又不好直呼其名,索性以表字相稱。這稱呼裡有幾分主動示好的意思,因此也只有在我們兩個都心平氣和,氣氛又比較融洽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用。
“這是我的地方,難道我不能來?”他的語氣又有些轉硬。我很無奈,多說多錯,他的心裡像藏了只指甲鋒利的貓,時刻準備著蹦出來給我兩爪子。
“不是那個意思。”我努力解釋,腦子裡卻想到了孩童時我們心無旁騖輕鬆愉快地玩娶新娘的遊戲。我逼他扮作新娘蒙上手帕,自己卻扮作新郎,拿了根筷子去挑。手帕下安錦的小臉紅撲撲,我心滿意足,拍拍他的肩說,娘子,為夫會好好待你的。安錦羞澀地扭著手帕嗯了一聲,在我臉上親了親。
我想到那時的情形,心中微松,笑了一聲。安錦聽見了,語氣有些疑惑。“你在笑什麼?”
“我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如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