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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子悅躺在地上,十二月的寒氣從地板絲絲鑽入他的心口,他的靈魂正先他心臟一步慢慢死去。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更多的鮮紅血液從他手掌上十個斷口湧出來。
周圍的喧囂在漸漸離他遠去,一些聲音忽遠忽近,他聽不真切。
一個男人囂張地笑,眼睛裡有難以掩飾的快意:“齊子悅!你沒想到吧?我一點也不在乎你有什
麼賭石師天賦。我壓根就不能修行,要那翡翠能量有個屁用!”
“可是啊,你被爵爺捧在手心上的樣子可真是讓爺看不順眼。不就是一個寵物?有什麼好高高在上的!你以為爵爺真的愛你?放屁!還不是我一問他就把你給我了?”
“怎麼樣?十指連心的感覺不好受吧?嘖嘖嘖,沒了這十根手指頭,你以後可怎麼賭石啊?賭!石!師!大!人!哈哈!”他拍掌笑了,看起來高興得很。
何止不好受?齊子悅的眼皮很沉重,像是有千斤的大石死死壓著,他費了很大勁兒也不過掙開了一條縫,看著離他不足一丈遠的十根斷指,那是從他心上頭生生剜下的肉。
這一刻,他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哀鳴,他的十個傷口在哭泣,留著溫熱的血淚。
昏暗的倉庫地面有些傾斜,從他身上流出去的血液又慢慢往回溯流,在那腥甜的味道中,齊子悅像是看電影一樣看完了自己的一生。
他出生在一個與世隔絕的村子,那裡有喜歡假正經的老村長,有經常把椅子坐壞的大堂哥,還有喜歡帶著電腦去耕田的舅舅……那是好遙遠的一段時光,遙遠得他已經記不清楚了。
“悅悅,你是騙子,你說過要找到媽媽的!”有一道女聲帶著哭腔響起。這是他母親的聲音。
齊子悅的精神開始恍惚,他離開齊家村明明是想要尋找母親的,可是怎麼就莫名其妙地就踏上一條完全不一樣的道路呢?大概是死亡離他愈發近了,他的腦袋也開始遲鈍起來,他慢慢地,笨拙地,努力地開始回想。
是了。因為他遇見了那一個男人啊。那個叫爵爺的男人啊。那個輕許諾言,然後輕易將他交易出去的男人啊!
因為全心全意地愛一個人,所以在那個人離開的時候,摔得才更狠。摔得鮮血淋漓,摔得面目全非,摔得靈魂和軀殼都支離破碎。
村長爺爺說過,如果人死後的軀殼不夠完整,是不能夠投胎的。
所以他死不瞑目。他心有不甘。他恨。
但是這一切都已經如脆弱的泡沫,被血淋淋的刀尖兒輕輕一戳就破了。
“砰!”倉庫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暴力踢開。
久違的刺眼光芒讓齊子悅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這一閉上,就再也沒有力氣睜開了。
“悅悅!”
是誰來了?
……
四月的天氣暖暖的,春風拂過草芥,又拂過齊子悅的耳朵,癢癢的。耳旁傳來嘰嘰喳喳的雀兒的聲音,他忍不住皺起眉,是誰——
“哈哈哈,齊子悅!”
“廢人齊子悅!沒有手指頭的賭石師!哈!”
“悅悅!”
他像是做了個噩夢,打個冷顫後倏地睜開眼睛,然後愣住了。
入眼全是嫩綠的顏色,剛剛抽芽的柳枝揮動著差一點就拂到他的臉上,樹枝上的山雀兒好奇地看了他好幾眼,手掌撐住的地面傳來略帶溼潤的泥土香氣。
齊家村大峽谷的四月,好久不見了。
他眯著眼睛,貪婪而愜意地接受陽光的愛【撫,死前的記憶慢慢回到腦海裡。
昏暗的倉庫,瘋狂而扭曲的友人,斷開後再無聲息的手指頭,甜腥的血液……死前聽到的,居然還是那個仇人的聲音。
他坐在地上好半會回不神來,然後神經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