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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算低的了,這幾天是薄利多銷。半天下來,來參觀訪問的人無數,交易額一分沒有。只有一個從新鎮區跑來的裝修房子的人說要買些油畫回去,大佑顯得非常熱情,後來那人嫌太貴,說還不如去南潯買,浴缸那麼大一張才賣一百多,還鑲框的。大佑說,那個人既然能用浴缸來形容畫的大小,那藝術鑑賞力也算是完了。
如水畫軒第一天生意不振,還保持著童子之身。第二天,連來店裡逛逛的人都快沒了。大佑開始為生計發愁,我也是。我開始拼命趕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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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小鎮的冬天降臨了。冬天,小鎮上的居民很少出來,只有在正午一些老人會搬個小矮凳曬太陽。指望他們買畫是希望渺茫的。
上個月,大佑一共賣出四幅畫,除去鏡框的錢賺了一百五。交完房租和稅,算下來虧了上千。我開始身心散漫,天天泡在舊屋裡,烘個熱水袋繼續寫。我真懷疑這麼寫下去能和劉震雲的書比長短。這時,我已經體會夠了小鎮生活的平靜,開始覺得無聊和發悶。我已不忍去大佑的店裡看生意狀況。每次去,大佑總是說,你小子總算來給這個如水畫軒增添生機來了?我基本上每次去都會帶一兩幅畫去柳永弄的舊屋,還要在街上招搖一下,以說明如水畫軒還是欣欣向榮的。然後,第二天大佑再做賊一樣抱回去。我說,大佑還是我幫你送回去吧。大佑說,這個千萬不可,讓人看見以為你是來退貨的。
天氣越來越冷,我已經握不住筆。大佑還是一早就起床,說聲譽是最重要的,他就不相信這麼好的東西會沒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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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機出現在開春的時候。鎮政府邀請了十幾位省裡的文化名人免費來小鎮一日遊。這些人大到省作協的副主席——是借了奧迪去接的,由於較遠,在賓館的套房裡已經住了一晚。小到縣裡的文聯理事——是用長安奧拓去接的。早上九點,這些文人匯合去遊古鎮,遊了一個鐘頭去吃飯,吃了飯後再去遊。下午游到大佑的如水畫軒,沒說大佑的水平怎麼樣,只是說大佑有眼光,將來遊人發現這一寶地後肯定生意興隆,然後買了近十幅畫。大佑做成一筆大生意,請我下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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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是那些文人在一些報紙上發表文章說小鎮如何漂亮、如何寧靜。想要一種平靜如水的生活,就快快來小鎮,只要坐車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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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很為小鎮高興。是金子總是要發光的。然而我不明白金子的悲哀就在於它會發光。如果它不發光,就不會有人把它拾去打打造造。自從小鎮熠熠發光以後,開始迎來了一批一批的遊人。我起初認為,能來這小鎮的人都是要乞一方寧靜的文人,不料最先趕來的卻是商人。我看到最多的竟是這般景象,一個老而不掉牙的老闆摟著一個花枝亂顫的小板,邊走邊淫笑。進鎮區的車越來越高階,街上常有手機亂叫,老闆們當街亂吼。
滿以為大佑的畫鋪生意會越來越好,可是情況依然是入不敷出。開始是大佑滿懷熱情,要畫遍這個小鎮的角角落落,後來是隻坐在店裡對畫發呆。一個搞藝術的人,最怕現實與理想差別太大。
小鎮的遊人果然開始如織了。這時我的一稿完成。我始終抱著一天千字的嚴謹態度。大佑開始有點不平靜,時常用手猛敲桌子,以肉體痛苦排遣內心痛苦。我說你別,到時把桌子搞壞了,肉體和內心一起痛苦。
而我也開始對這種日子極度不滿,小鎮的寧靜已經毀了,那我還在這裡幹什麼。更加痛苦的是,我的書稿——結構竟然如此之差,一個人物寫到後來,居然消失不見了,連自己都忘了。當我重拾起這個人物時,又發現撿了個廢物,他對情節發展毫無推動。
大佑的抽象畫也越來越差,具體表現在一個老大媽居然聲稱自己看明白了。大佑說不可能,我的抽象畫連凡·高都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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