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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高悅行執著地守在他身邊,掰著手指,一天一天地盼著他長大,等著他給她帶來驚喜。
「高悅行!」
柳太傅拎著戒尺站在了高悅行身前。
高悅行心道糟了。
她的不專心引起了柳太傅的不滿,她乖巧地認錯認罰,把掌心攤在了書上,柳太傅到底還是念她年紀小,輕輕地三下戒尺,動靜不小,力道卻很輕,只留下了一道酥酥麻麻的痕跡。
高悅行:「太傅,學生知錯了。」
柳太傅板著臉,從她身邊走過。
高悅行搓搓自己的小手,抬頭捉到了李弗襄關切的目光,一直在盯著她的手看。高悅行剛想安慰他沒事,可轉念一想,覺得應該讓他有個正確的認知——讀書不好是要挨罰的。
於是冷下心腸,裝作很痛的樣子,直起身子盯著自己面前的書本,再不看他一眼。
李弗襄離開了小南閣那一方天地,對外面最直觀的印象,都來自於他的一雙眼。
他在默不作聲地觀察著身邊的人,無論身份高貴或低微,在他看來都是新鮮的,這些新鮮的東西一攬子倒進他的腦海里,自然會形成屬於他自己的認知。
見高悅行端正看書。
他自己琢磨了一會兒,也笨拙地模仿她,把注意力放在書上。
高悅行眼睛盯著書,神識卻又跑遠了。
如果他真的有在模仿身邊的人。
那他為什麼從來不嘗試著開口說話呢?
與牙牙學語的孩童不同,今年十歲的李弗襄,不僅不曾開口說話,甚至連聲音都不肯出。
不是不會,而是不肯。
若不是聽過他喘疾發作時的咳嗽,高悅行甚至懷疑他啞了。
高悅行細尋思,覺得實在反常。
於是,下學後,她又跑去找了啞姑,問出自己的疑惑。
正在小廚房制點心的啞姑動作一頓,流露出了傷感的表情,她依然不慌不忙地把點心模子放進小蒸籠裡,調好火候,蓋上竹奩,才帶著高悅行去了乾淨的院中。
——「他一開始,其實會出聲的。」
第24章
前些年, 大約在李弗襄六七歲的時候,他的活潑性子顯露無疑,即使囚禁, 也壓不住他每天在院子裡傻玩。
啞姑無法教他說話,但是他聽見院子裡清脆的鳥鳴,會惟妙惟肖地跟著學。
每隔幾日會有人來給啞姑送飯,那些來往的宮女和內侍們簡單的交談, 李弗襄挺久了, 也會學幾句, 咬字不甚清晰, 卻也很像回事。
啞姑比劃的慢。
高悅行耐心靜靜的等著,問:「那他後來為何不肯出聲了呢?」
啞姑回想著往事, 蒙上一層複雜的神色:「有一次, 他半夜翻牆頭玩, 回來的時候, 學了一句話。」
高悅行:「什麼?」
啞姑用極複雜的手勢,但卻非常清晰地表達出那句話:「鄭家軍十日後啟程,糧草先行,爾回稟國主,鐵水崖埋伏劫殺。」
高悅行聽了這話,先是疑惑, 然而她何等機敏, 立刻聯想起一件事情。
景樂九年初, 西境又起紛爭, 狐胡不安分掠過了境。鄭千業在京中安穩了數年, 又連夜奔赴沙場, 但那次徵戰出了點小意外, 先行的糧草被劫於鐵水崖,差點誤了大軍的征程。
有驚無險的一次意外,鄭千業憑藉自己的謹慎和老辣,使得戰局並未受到太大影響,糧草兵分三路,一路被劫,另兩路安全無虞送達前線。
高悅行知道此事。
因為這一役,後來被當做鄭老將軍的功績,寫進了史傳裡。
李弗襄翻牆怎會學得這麼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