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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弗襄學著她的動作,重複了一遍:「我愛你。」
他還沒學過這個字,不懂是什麼意思,所以顯得很困惑。
皇宮裡誰敢輕易說愛呢。
得到真愛的人下場都沒好到哪兒去。
皇貴妃不得善終,成了皇帝的終生之憾。
梅昭儀或許得到了她想要的愛情,機關算盡,留下一個驚天大案,最終決絕赴死。如今案件逐漸明朗,她想要保護的兒子死局一定,她的男人還能護得住嗎?
皇上在前殿忙。
寢殿裡留了兩個孩子,他們不敢發出太大的動靜,高悅行爬到小書桌上,親力親為準備筆墨,提筆落下一個字,然後,拉著李弗襄一起看。
高悅行有一手很漂亮的字,只是現在年紀小,力道有所欠缺,但不影響她落筆的清秀乾淨。
她把筆遞給李弗襄。
李弗襄提起筆,在她的字旁邊,照貓畫虎,描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愛。
高悅行望著他提筆熟練的姿勢,原本平靜的目光逐漸掀起了驚濤駭浪。
啞姑……
高悅行開始回想,啞姑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李弗襄從小到大,身上的一針一繡,皆出自於啞姑之手。府中的一飲一食,都由啞姑精細調配口味,東宮修葺時,擴了一處海棠堤,那兒的福牌,似乎是啞姑親筆提的。
啞姑是不會說話。
但在讀書寫字上從不含糊。
她或許真的沒辦法教李弗襄說話。
那讀書寫字呢?
高悅行小心地拿起那張字,放在眼前端詳,滿心全是驚喜。
李弗襄現在字寫得是不大好看,但他長大後的字也沒有好看到哪去,只能勉強說不醜,李弗襄少年將軍,西走邊陲,兩戰兩勝,一生唯一的敗筆可能就是那一手爛字,皇帝見了都不敢違心誇好看。
高悅行把紙折起來,藏在自己懷裡,再看李弗襄時,又忍不住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他。
李弗襄手裡還握著筆呢,身體一晃,筆也拿不穩,一點子墨直接就戳到了高悅行雪白的側頸上。高悅行抬手抹了一把,又蹭回了李弗襄的臉上。
他的一生並沒有被小南閣的那十年毀掉。
暗無天日受盡磋磨,若換了旁人,想都不敢想,能活下來都是萬幸,誰還指望這一生還能像個正常人,還能建功立業。
只有他。
他還會笑,會哭。
他還敢站在陽光下,與繞身的所有不屑的目光和惡意的猜疑對峙。
他睡醒了,重獲自由。
從今以後,誰都擋不住他的路。
皇上把追查刺客的事交代下去,才得空回寢宮換下沾了汙泥的袍子,遠遠的,就看見兩個孩子滾在一起嬉鬧。
他問隨侍的宮女:「他們在幹什麼?」
宮女答:「似乎是高小姐在教小殿下寫字。」
不知不覺中,「小殿下」三個字成了李弗襄的專屬稱呼。
李弗襄頂著二皇子的名頭出生,但是這位二皇子出生那日,就被皇帝從族譜上革除,連玉牒都沒有上,況且,他也根本不是什麼二皇子,那樣稱呼顯然不合適。
而三皇子的皇子被旁人佔了那麼些年,並在陛下的默許下,招搖得天下皆知,更不適合了。
於是她們便以「小殿下」稱之,說來心酸,至今仍是個見不得光的身份。
高悅行沒有注意到身後不遠處的皇帝。
她流暢地用啞語問李弗襄:「你能識多少字?我去給找書看好不好?」
如今住在乾清宮。
高悅行會啞語的事情瞞不過皇帝,除非她能忍住永遠不搭理李弗襄。
皇上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