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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亭眼風瞥了瞥撐在她胳膊上那杆硬邦邦的刀柄。
一下子腦袋都大了。
石閔他媽的是個弱智,蒙拓也沒好大哪裡去!
她活了這麼十幾年,就沒見過拿刀柄去扶姑娘家的人啊啊!
長亭藉著到刀柄的力道,小步背過身去,側眸告辭,“。。。更深露重,你。。。你快回去吧。。。”
蒙拓輕“嗯”了一聲。
長亭沒回頭看了,約莫是走了吧,心下便長嘆一口氣。
長亭抿抿嘴,微微聳了肩頭,手腕來回扭了一扭,再低頭就著那張帕子抹了一把臉——可不能叫裡間那兩個看著她哭得像只狗似的,平白無故惹人擔心,再佝頭理理衣裳,抬手正欲推門入內。
“等等。”
原來蒙拓還沒走啊。
長亭手緩緩放了下來,沒扭過頭去瞅。
蒙拓清咳兩聲,聲線平緩,一如無風之畔。
“新年吉祥,生辰快樂。”
蒙拓輕頓了一頓,語氣中似有笑意,“怕再也不能面對面說這話兒了,正好臘月,索性現在說了,再隔不久就是新春,我聽姨母說你的生辰也在正月,那個時候你們怕是已經在回平成的路上了,你想要什麼便說,我託人把生辰禮提早送過來。”
長亭背影猛地一僵,頓了許久,不知道該回什麼。
如果石猛要叫人送她們,這個活兒是不可能擔在蒙拓身上的,石閔估摸著又得捱上四十下軍棍,石闊也不可能,或者是老熟人嶽老三?若蒙拓沒機會送,那卻是新春吉祥,生辰快樂,是沒法子當面說的。。。
長亭又有點想哭。
心裡情緒很複雜,酸酸的,甜甜的,辣辣的,什麼都有,交雜在一起堵在胸口久久無法散去。
這到底是什麼情緒啊!
長亭再拿手背擦了把臉,想了想轉過身去,將手上的素絹帕子再遞了出去,面色亦不知是哭紅了眼,還是升上來的緋紅,語氣很無賴,神情很兇神惡煞。
“那你還我一張新帕子,這張你用過的,我不樂意要了,你丟了也好燒了也好,我都不管了。我要一張湘綾的帕子,色兒不要太豔,模樣也別太花,就是素日最常見的那樣。”
既然再也見不到了。
就算各自留個念想吧。
好歹生死與共了這樣久,人世間本就難得遇見可面對痛哭,可說真心話,可不用說話前想三想的人。
長亭脊樑上有股子氣兒在硬撐,見蒙拓久未動彈,帕子在掌心裡越攥越緊,就在長亭想將帕子收回來的前一刻,蒙拓悶聲悶氣地應了個“好”,抬頭看著長亭再道,“我去陳李記買,素淡點兒的色兒,簡單點兒的花兒,哦,對了,湘綾是什麼樣子的?”
長亭一怔愣,下意識應道,“就是那種滑滑的,一折起來有道光,摸在手心裡很軟。。。”想想覺出不對勁,埋頭大搖三下,“掌櫃的知道!他能給你說!”
蒙拓笑起來,探身接過長亭手裡攥著的帕子,微抬下頜,“我知道了。。。你快進去吧。。。你不進去,阿寧就不睡覺。”
蒙拓來接的時候,兩個人手指觸到了。
長亭趕忙一抽手,反身回屋,伸手推開門,跨過門檻時,腳下一個踉蹌,總算是摔得清醒過來了。
正廂裡胡玉娘正摟著阿寧吃糰子,一瞅長亭,胡玉娘便笑起來,“你怎麼又吵蒙大人了啊?裡頭就聽著你的聲兒,蒙大人鐵定被吵得嘴都不敢還。”
一提蒙大人,蒙拓,阿拓,長亭就腦門大,趕緊伸手擺了擺,把阿寧轟去睡覺,阿寧放下糯米糰子朝胡玉娘癟癟嘴,反倒把胡玉娘逗得笑了,長亭眼神朝下一瞧,卻見胡玉娘右手裹了一層白紗布,蹙著眉頭問,“這是怎麼了?割到哪兒嗎?喚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