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第1/2 頁)
「這些以後再說。」穆遙急急趕路,「嬤嬤,同我換件衣裳,我去見崔滬。」
穆秋芳亂著找衣裳,又道,「郡主要不去湯池洗洗,一身的沙子。」
「不必。」穆遙笑一聲,「務必給崔滬瞧見我風塵僕僕的樣子不是?」換了衣裳便仍舊出去。
胡劍雄陪著許人境說話,看見穆遙叫一聲,「來了!」
穆遙笑著上前,「方才騎馬都沒給叔叔行禮,阿遙見過許叔叔。」
許人境一手挽住,不動聲色地打量穆遙——鬢髮之中儘是細沙,還未洗浴,衣裳卻換了正服。暗暗點頭,是個知禮的。
三人一齊上馬,各帶侍從往城外去。剛到轅門,便見一個人立在那裡,含笑望著自己。來人同許人境差不多年紀,白麵有須,溫文爾雅。
穆遙奔到近前翻身下馬,疾步上前一拱到地,撲地磕一個頭,「崔叔叔。」
崔滬一把拉起來,「軍中怎好行此大禮?」
穆遙站起身,笑嘻嘻道,「崔叔叔同家父以兄弟論交,阿遙磕個頭不應該嗎?」
崔滬心中滿意,口中卻道,「中京城你同我行這個禮也罷了,軍中你我相差區區半級,本將受不起穆將軍的禮。回頭御史臺彈劾我,你便是罪魁禍首。」
二人說笑一時便往裡走,崔滬道,「阿遙,有幾樁事,需同你說。」
許人境極有眼色地放慢腳步,胡劍雄更不敢上前,二人壓著侍從遠遠墜在後頭。崔滬回頭看一眼,「中京要派人來。」
「北境監軍?」穆遙道,「阿遙路上遇到李關山,聽他提起過。」
崔滬點頭,「我急著趕過來,便是為這事。祖例監軍持天子劍,有陣前斬將之權——如今戰事順利,來的人若是個曉事的也就罷了,若是個不曉事的,大好局面一夕消失,豈不叫人難受?」
穆遙沉吟一時,「崔叔叔可知來的是誰?」
崔滬搖頭。
穆遙暗罵一句滑頭,索性把話完全挑到明處,「老祖宗可曾同崔叔叔提起?」
崔滬越發沉重地搖頭。
穆遙見崔滬神情不像作假,認真吃一驚——老祖宗是宦官一派,門下宦臣多得數不清,清流卻極其罕見。崔滬不僅出身清流,身居鎮北將軍,還掌著冀北軍,可以說是老祖宗門下絕無僅有的一個國之柱石。因著這個,崔滬自來在老祖宗在面前最有臉面。
穆遙沉吟一時,「想是老祖宗也不知道是誰……派監軍來是朱相的意思?」
「怎麼會?」崔滬搖頭,「朱相從來主張令出一門,將在外君命不受,怎麼會安排監軍?」嘆一口氣,「派人是老祖宗的意思。」
老祖宗派的人,卻不肯告訴崔滬——要不就是監軍來頭太大,要不就是崔滬失寵了。
哪一個崔滬聽了都刺耳朵。穆遙只好敷衍一句,「好在中京路途遙遠,監軍今日出發,到北境也要月餘——」
「必是就近任命。」崔滬語氣沉重,「我問了老祖宗要不要派親衛迎接,老祖說……」
「什麼?」
「老祖說——」崔滬難堪道,「——說冀北軍不頂用,他安排淨軍送過來。」
中京淨軍,閹人組軍,是老祖宗近衛。平日裡明的暗的髒的爛的事早就叫他們做盡了,又是一群無根之人,打殺起來勇猛無比,什麼也不怕——最是難纏。
論戰鬥力,的確比冀北軍強上十倍還不止。穆遙見崔滬滿臉晦氣,強忍著沒笑出聲。肅然道,「事已至此,叔叔可有應對之法?」
崔滬止步,遙望崖州一點殘影,「為今之計,唯有在監軍抵達之前,了結戰事。」
——不知道是誰下了死令,命前路軍留在崖州等著他崔大將軍。穆遙壓下心中譏諷,口中卻連連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