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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聽得人牙根酸軟。他應該是極疼的,卻只是咬著牙,一聲不吭,只是吐息瞬間重了許多。
穆遙蹲在原地,等一時捺著性子重複,「我來接你,跟我回家。」
男人掙扎一回半邊身體暴露在爐火之中,他撐住床沿,慢慢挪到暗影之中,自始至終不言不語。
穆遙便盤膝坐下,「齊聿,如今朝中局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帝絕計不可能再站起來,他要麼死,要麼捱到燕王成人——宮中有娘娘,宮外有我,你在中臺閣的位置,誰也動不了。」
男人只是緊緊縮著,深深地埋著頭,一動不動。
「那些人在背後弄這些手段,既不可能把你從中臺閣攆出去,也不會讓朝廷有所動搖。唯一的用處——」穆遙道,「你知道是什麼?」
男人仍然不肯說話。
穆遙一直盯著他,久久嘆一口氣,「齊聿,那些人想逼死你,他們想逼得你恥於見人,逼得你無法支撐,逼得你再也不敢在中臺閣露面……他們就贏了——你要讓他們得逞嗎?」
男人終於動一下。穆遙再一次挽住他的手時,他便沒有掙扎。穆遙扣住男人修長冰冷的手指,握在手掌尖一下一下慢慢撫弄。穆遙道,「跟我回家。」
「不。」
穆遙皺眉。
男人緊緊縮在黑暗之中,「我不能去。」不等穆遙說話又道,「你讓我留在這裡。你讓我一個人,做完我的事。」
「為什麼?」
男人抽回手,「髒……穆遙,太髒了——你別碰。不要讓他們看見你——同我在一處。髒。」
穆遙忍著脾氣道,「你忘了我們要成親嗎?」
「不。」男人垂著頭,極其厭倦道,「我這種人,成什麼親——我不成親。」
穆遙勃然發作,一把攥住他手臂,將他生生拉起來,大步往外走。男人猝不及防,剛走出三步便摔在地上。穆遙往外叫一聲,「傳轎!」
外頭侍人應一聲跑了。
男人經過一番拉扯整個人完全暴露在火光之中,他瞬間陷入極度的驚恐,尖聲叫道,「讓我回去——讓我回去——」拼了死命翻轉身體,撲在地上,臉頰死死埋在曲起的臂間。
掙扎間鬢髮散亂,烏長的發裹纏在墨色的官服之上,如深陷蛛網的一隻可憐的飛蟲,下一時便是身隕魂銷。男人被極度的驚慌壓得幾近瘋狂,不管不顧尖聲大叫,「讓我回去——你什麼要逼我——你不如殺了我——」
穆遙滿懷戾氣瞬間消失,解下斗篷將他兜頭罩住。男人尖叫掙扎之勢已近尾聲,癱在地上唸叨,「……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穆遙抬一隻手,隔過斗篷捋過男人薄而利的一片脊背。男人不知是放下心,還是終於放棄掙扎,平平趴在那裡,不住口地說,「殺了我……你殺了我——」
穆遙忍不住道,「休得胡說——你死了,叫我怎麼活?」
斗篷下身體瞬間一僵,亂七八糟的胡話便都停下。男人伏在那裡,漸漸傷心地哭了起來——哭聲極其壓抑,間或一點破碎的喉音,如一匹負了傷的走投無路的困獸。
不一時官轎入內,穆遙仍用斗篷遮著他,半扶半抱塞入轎中,自己傾身上轎。男人縮在官轎一角,被穆遙強行拉扯,便搭在她肩上。男人拼盡最後一點餘力,崩潰大叫,「我說了很髒——你別碰——」
「你閉上嘴——」
「髒——你聽不懂嗎?」男人一語打斷,不管不顧自暴自棄道,「你是北穆王,為什麼一定要同我這麼一個髒東西裹在一處啊……你讓我回去——讓我回去——」
「回哪去?」
好一片天大地大,一處可容身。
穆遙篤定了,「齊聿,今日你若有一個像樣的去處,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