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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遙悚然一驚,「你怎麼在這裡?」
男人遲滯地抬頭,目光僵硬凝在穆遙面上,黑而深的一雙眼,滿是荒涼,如同廢原朽木,不見生機。
穆遙看見他滿腹邪火便消失無蹤,身體一頓,向後靠在門框上,「齊聿,過來。」
男人皺眉許久才聽懂,撐著要站起來,應是蹲得久了,半日爬不起來,伸手便要去尋個支撐,穆遙眼見他就要一手握在燒紅的炭盆邊,急忙走上前拉住他雙手。
應是被火膛燻熱,微微發燙。
男人跪坐在地,上半身向前一傾便伏在她懷裡,雙臂死死抱住她,「穆遙——」
穆遙站著,抱住男人上半身,俯身摸一摸爐火燻得發燙的脊背,一言不發。
「穆遙,穆遙……」男人在她懷中抖個不住,一遍一遍叫著她的名字,「求你,求你——」
「崖州宵禁,你怎麼過來的?」穆遙皺眉,「蕭詠三知道嗎?」
「我悄悄出來的……韓廷——」男人發著抖,聲線也抖個不住,「飛羽衛認識他——」
「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走後——」男人低著頭,指節用力到僵硬,兀自死死地掐住她,他整個人如同遭逢大難,話都說不清,間或擠出一兩個字,亂七八糟,斷斷續續,不知在說什麼,「我……我就——穆遙……你……求你……」
穆遙覺得自己聽懂了,又一時以為不過自作多情。如今情狀多問無用,不如趕緊安排他休息,便拉他起來。男人雙膝無力,沉甸甸不住下墜,穆遙添一分真力才勉強扶著他站直,男人轉身便撲在穆遙肩上,半點不肯抬頭。
穆遙正欲喚人,門簾一掀,馬前奴自內出來,扶住男人另一邊手臂,「北穆王,讓奴來伺候吧。」
男人悚然回頭,看清馬前奴,瞬間站得筆直。穆遙懷中一空,情不自禁去拉他,被他抬手避過。
「什麼人?」
馬前奴不認識齊聿,倒不妨礙他伏地磕頭,「回貴人,奴是那然王馬前奴,奉那然王之命,來此伺候北穆王。」
男人目光落在馬前奴薄薄一層寢衣之上,又緩緩回頭,棉簾仍在微微晃動,昭示馬前奴來處。男人目光遲緩,在門簾和馬前奴身上來回走了三四遍,始終沒有看向穆遙。
穆遙道,「出去,無我準許不許再來。」
馬前奴抬頭,「北穆王,奴——」
穆遙眼見著齊聿神情僵硬,目光一點點發直,哪裡有耐煩心理他,罵一句,「滾!」
齊聿如同入了另一個世界,對身畔諸事見若未見,聽若未聞。馬前奴被穆遙斥退,他便也跟著往外走。穆遙一探身握住他的手,只這麼一個片時,剛被火膛烘熱的面板冷得像冰。
齊聿大力掙一下。穆遙一個不防叫他掙脫,眼見齊聿伶仃的背影如一條孤魂,搖搖晃晃遊走到門邊,硬撞在棉簾上,仍不停息。
出門兩步便是石階。穆遙趕上,在男人踏空臺階滾在雪地裡之前將他拉回來,一直拖到火膛邊,雙手扶住男人瘦削的面頰,「齊聿。」
男人被她扳著仍是目光低垂,半點不肯看她,一個勁掙著要往外走。穆遙死死攥住,兩個各自較勁。男人畢竟虛弱,憑一口氣撐著,漸漸無力,膝上一沉便往下墜,因為雙手都被穆遙攥住,幾乎就是一個跪坐的姿勢,跌倒在穆遙膝前——耷拉著腦袋,下巴沉甸甸地勾在心口。
穆遙鬆開握住他的手,男人兩臂便墜下來,垂在身側,身體直往前撲。穆遙一隻手搭在男人肩上,另一手摸索著托起男人尖削的下頷。男人虛睜著眼,眼睫低垂,不論穆遙怎樣扳弄,一個勁地低頭避著她。
穆遙意氣上頭,索性完全不扶,一隻手托住下巴,另一隻手握住男人細瘦的脖頸,堪堪穩住不倒——略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