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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一名老僕為蘇暮寒撐著白綢釉面的竹傘,雪白的孝衣被寒風吹起,露出裡面月白棉袍的一角,銀色的疏落落的水浪紋便似是滴滴流淌的眼淚,淌到每一位前來弔唁的人心裡。
在高高的門楣下,這個並未完全長成的少年顯得身影單薄寥落,卻依舊立得挺拔,與安國王府高高的門楣相得益彰。
少年老成的模樣落在人前,事事周全忙而不亂,令多少來弔唁的王公大臣心內暗暗點贊。
將門虎子,終將撐起安國王府碩大的門面。蘇暮寒在姨父喪儀上完美無缺的表現,加上朝中某些大臣的推波助瀾,還有自己與母后的堅持,令上一世的他在來年開春承襲王位水到渠成一般自然。
這一世,如同戲子的蘇暮寒,別再想引起慕容薇一絲一毫的惻隱。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慕容薇瞧著蘇暮寒肆虐的淚水,有些玩味地去理會這句話的含義。
他在傷心父親的離世?還是傷心父親當年的決定?傷心如此之多,才能化做滿腔的恨意,如一把把尖刀,穩穩插在親人們身上。
還是他根本沒有傷心,只是做慣了戲子,為給自己的將來鋪路,才演得如此逼真。
皇后的鳳駕浩浩蕩蕩,蘇暮寒早已得了稟報。他遠遠迎了上來,撩起白袍,穩穩跪在二人面前厚厚的雪地裡,“臣蘇暮寒恭迎皇后娘娘鳳駕。”
“你這孩子是做什麼?”往日隨意慣了,蘇暮寒一向稱楚皇后為姨母,楚皇后也從不曾以繁複的規矩拘束他,不料想今日一眾人前,蘇暮寒向自己行這樣的大禮。
楚皇后即可憐又心疼,夾著隱隱的不虞伸手來攙。
蘇暮寒藉著起身輕輕避開楚皇后的手,以衣袖拭乾眼睛,躬身做個請的手勢,“皇后娘娘鳳駕光臨,是我安國王府的無尚榮耀,想來父親也去得安心了。”
一如上一世,蘇暮寒拿話擠兌著母后,而自己卻心疼他心疼到無以復加,不停地為他新增著籌碼。
慕容薇委委屈屈上前半步又猶豫著站住,抬起頭全是淚眼婆娑:“表哥是要阿薇以後喚你世子,喚姨母安國夫人嗎?咱們何至於這樣的生份?”
淚盈於眶,點點劃落下來,無法言喻的哀傷如同打溼一樹梨花,引得眾人駐足。她無須做戲,曾經愛他深,如今恨之切,縷縷芳心,化做斷腸淚,一點一滴都是心頭血。
一身素白的女孩子無限哀傷,含淚回頭牽著楚皇后的衣袖微微晃動,“母后,表哥素日裡都喚您姨母,難道姨父不在了,咱們便要生份?阿薇等會兒到底要怎麼喚姨母?”
蘇暮寒的眼神微微一滯,將頭垂落下去。
慕容薇傻乎乎的話給自己幫了倒忙,他只是喚一聲皇后娘娘給眾人聽,以他的伏小換眾人心中本就傾斜的天平。
崇明元年的禪位,蘇睿為支援慕容清斬了自己的手下,跪在天子腳下。如今英雄已矣,他的夫人曾貴為西霞長公主,他的兒子卻只能以君臣之禮匍匐在昔日的二公主面前,尊稱一聲皇后。
蘇暮寒要的便是眾人的惻隱,將這些惻隱添做自己棋盤上的落子,下得即穩且狠,打一場有勝無敗的親情賬才是他的本意,又如何捨得與皇家撇清關係。
一個沒有父親支撐的安國王府,一個沒了公主封號的王府遺孀,世子身份再貴重又如何抵的過皇后娘娘的嫡親外甥?他自然曉得眼前的人可以給他無尚尊容,也可以把他束之高閣。
慕容薇哭得哽咽,聲聲喚著姨母又喚表哥,關切之情抑止不住。
幾位誥命夫人看得心酸,也拿帕子拭著眼淚,大膽過來相勸。
蘇暮寒深深地吸了口氣,低下頭來:“姨母、表妹,暮寒是傷心糊塗了,並沒有這個意思。”
楚皇后一時無語,在門口靜默片刻,似是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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