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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桐心裡猛地抽痛一下,手緊緊抓住電話聽筒,遲疑了幾秒鐘的時間。顧小影還是不停地哭,管桐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被她哭成了一片一片的。
半晌,管桐終於開口:“小影,不哭了,你先睡覺,我忙完手頭的事就回去看你。”
顧小影聽到這句話,更加悲從中來——每一次,他似乎都是這麼敷衍她,對她說“我忙完”就如何如何,可是恐怕連他自己都知道,他永遠都忙不完。
顧小影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結束通話手中的電話。
帶一點絕望,帶一點麻木,帶一點委屈,她呆呆地在床上坐了很久,直到累極了,才躺下昏昏睡去。
醒來的時候天還黑著,顧小影聽見身邊窸窸窣窣的響聲,微微睜開眼,看見管桐換了睡衣坐在床邊。
顧小影迷迷糊糊地問:“你怎麼回來了?”
“我回來看看你,下午再走,”管桐乾脆掀開顧小影的被子,把她撈到自己的被子裡來,摟緊了,疲憊地說:“乖,再睡會兒,我忙到半夜才把事情都做完,還要開三個小時的車。”
可量顧小影徹底清醒了,她眨眨眼,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指標指到凌晨三點半。
她吸口氣——四百公里的夜路啊,他自己開車?他瘋了?!
顧小影略微偏一偏腦袋,感覺管桐轉身關上燈,再把臉埋在她頸窩裡,呼吸緩慢。她心裡驀地就泛出柔柔的心疼來——她知道,每當人疲憊到極致的時候,呼吸就會變得遲緩而沉重。
她翻個身,把臉埋進管桐的懷裡,感覺管桐緊一緊自己的手臂,在她耳邊喃喃:“老婆,對不起。”
顧小影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早晨六點多的時候,管桐準時被自己的生物鐘喚醒了。
他一睜眼就看見顧小影正倚在床頭看著窗外發呆,一動也不動。
管桐微微嘆口氣,也坐起來,伸手把顧小影拉進懷裡,牢牢圈住了,陪她看窗外依稀的晨光。朝陽大片大片地染在對面樓宇的玻璃上,帶一些恍惚的反光,洇出好看的紅色來。管桐眼看著窗外,手輕輕覆到了顧小影的小腹上,感覺真絲睡裙下的肌膚溫熱柔軟,而他的心卻那麼沉重。
他終於低聲問:“還疼嗎?”
顧小影不說話,只是搖搖頭。
管桐把下巴擱在顧小影頭頂,說:“對不起……那天,我不該衝你吼……”
聽到這句話,顧小影的身體微微一僵,好像又被帶回到那個絕望的夜晚。她深深吸口氣,迴轉身伏在管桐胸前,感覺有淚水一點點滲出來。
管桐覺察到胸前的溼意,急忙低頭,伸手抬起顧小影的下巴,緊張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心裡湧出大股大股的內疚:“對不起,老婆,都是我不好,我——”
可是沒等他說完,顧小影就打斷他已經重複了一萬次的道歉,她哽咽著問他:“管桐,這些年,你累不累?”
管桐愣住了。
過好久,顧小影重複問:“管桐,這些年,你不累不累?”
管桐沉默幾秒鐘,答:“還好。”
顧小影靠在管桐懷裡嘆口氣:“這幾天,我閒來無事,看了很多雜誌。有篇文章讓我很震撼,叫做《我奮鬥了18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裡面說‘來到上海這個大城市,我發現與我的同學相比我真是土得掉渣。我不會作畫,不會演奏樂器,不認識港臺明星,沒看過武俠小說,不認得MP3,不知道什麼是Walkman……農村孩子沒摸過計算機,英語是聾子英語、啞巴英語,連老師都讀不準音標……比較我們的成長曆程,你會發現,為了一些在你看來唾手可得的東西,我卻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她抑頭看看管桐,問他:“是這樣嗎?”
“是。”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