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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龍頭嘩嘩的流動，將甘薇薇的動靜埋沒。

那天之後，甘薇薇沒來上課，老師說她請了病假。沈默生週末去醫院，奶奶的病情惡化，這天直接昏厥，又送進了急救室。沈默生在急救室門口等著，看著那盞紅燈，腦海中空白一片。

對面傳來一陣喧譁，沈默生望去，發現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在對醫生發號施令，&ldo;我覺得是你醫術不精，叫你們院長過來！&rdo;

那醫生看著三十出頭，面色不善，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裡，宛如一棵白楊樹，一旁的主任點頭哈腰，想要把事情消弭在這裡，&ldo;段醫生是我們醫院的王牌，他的醫術絕對是這個！&rdo;說著比著大拇指。

沈默生冷眼旁觀，那個醫鬧的人她見過一面，就是當年項萱父親朝著下跪的男人，甘薇薇的父親，甘少雄。

他態度十分傲慢，&ldo;這孩子必須給我流下來，我女兒也不能出事，他剛才說什麼？宮外孕要切除子宮？開什麼玩笑！&rdo;

醫生臉色鐵青的站在一旁，竭力掩飾自己眼神中對甘少雄的厭惡。

女兒……他的女兒不就是甘薇薇麼？沈默生震驚到一動不動，宮外孕，切除子宮？這些字眼讓沈默生大腦皮層發麻，嘴唇忍不住微張，發現後趕緊合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院長很快過來，對甘少雄好言相勸，讓白楊樹醫生回去做檢討，等醫生離開，又道：&ldo;他已經是我們醫院最好的產科醫生了。&rdo;

&ldo;難道就不能來個女醫生嗎？人都死絕了？&rdo;甘少雄沒聽勸，&ldo;我女兒還那麼小，被看那裡，她出來還怎麼做人？&rdo;

這話說的非常沒有專業性，連院長也差點沒繃住。他以手掩口，輕輕咳嗽兩聲，給甘少雄耐心的解釋為什麼要那麼做，要麼死要麼切，沒有第三種選擇。甘少雄眼神明滅，最後不情不願的在協議書上簽字，惡狠狠的威脅：&ldo;如果我知道你們糊弄我，你們每個人都吃不了兜著走！&rdo;

急救室的門開啟，醫生恭喜沈默生，她奶奶又熬過一劫。沈默生對他們道了一聲謝謝，跟著人往病房去。

中間有一段時間奶奶想回家，但還沒回去病情就急劇惡化，於是一直在醫院裡待著。原本看著還有些富態，現在已經徹底成了一把骨頭，看著就讓人覺得難受。

回到病房，人還沒醒，沈默生想了想，又回到急救室那裡，看著甘薇薇手術結束後被推出來，沈城沒有再看她一眼，在一旁抽菸。她轉身離開，漫無目的走。醫院就像一個巨大的迷宮，到處都是消□□水的味道，燻的人頭昏昏沉沉的。

她聽到辦公室傳來的男人的聲音，顯然怒極，說話也忘了將音量放低，其中蘊含的憤怒顯而易見：&ldo;那就處分我好了！&rdo;

&ldo;只要你跟甘局道個歉就好，又不會掉一塊肉，何必這麼固執呢？&rdo;一旁是個更溫和的老人聲，顯然非常擅長和稀泥之術，兩邊都不得罪。

不知道該說世界真小還是很湊巧，沈默生斷定裡面的醫生應該是之前她在急救室見到的那個□□少雄指手畫腳的醫生。她內心生出一種悲哀，描摹不清那種悲哀具體是什麼，只覺得如果長大要面對這樣的事情忍受這種委屈，那長大究竟有什麼意義呢？成人世界就是這樣嗎？還是說成人和孩童其實並無什麼差別，都充斥著恃強凌弱和不能左右命運的無奈？只是成人可以擁有經濟主權，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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