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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司丞,範司直到了。」
「進來。」這聲音與普通男人有所不同,咬字很輕,吐息又稍重,會讓人不由地聯想起「呵氣如蘭」這個詞,但這詞明顯用在男人身上有些不合適。
範晏兮拱著雙手步入閣中,方一入內,一股腐臭便撲面而來。狐眼微抬,只見房間中央赫然擺放著一具屍身,屍體全身腫脹,已被開膛破肚。一個仵作模樣的男人和一個身著緋袍的官員並排蹲在地上,那官員背對著他們,置若罔聞地自屍體胸腹間噗哧噗哧掏弄著什麼東西,光聽那粘稠聲響,就讓人汗毛直立。
「張司丞,這位就是範晏兮,範司直。」小吏強忍著喉頭的攣動,憋緊了呼吸,鼓著腮幫子道。
那名官員隨即站起了身來,低聲衝著仵作交代的兩句,揮了揮手讓人抬走了屍身,自己則轉進屏風後去洗一手的血汙。
那屍體被抬出去時,範晏兮兩道淡眉一聳,隨即皺在了一起。
屍體的面部已被河水泡得難以辨認,但範晏兮仍清楚看見了那一隻凸出的獨眼和他手掌間大大小小的膿包。
還未等他多想片刻,屏風後的人擦著手轉出了身來。這一次,範晏兮便瞧清了堂前負手而立的男人。
那人細眉桃目,秀面朱唇,尖尖的下頜配上一副飽滿的美人腮,實在是隻能用「柔媚」二字來形容。同樣嚴肅呆板的官服套在他身上,也完全變了個樣。如果不是剛剛有嚴信作比,範晏兮還從來不知道有人能將這一身緋袍穿得如此「活色生香」。
範晏兮呆呆地看了他片刻,直到感覺身後的小吏用力扯了扯他的袖子,才反應過來作了個長揖。
小吏見上頭的人已然陰沉了臉色,暗呼不妙。這位張浚張司丞原在門下省編修院擔任編修,現被朝廷調任來總領清平司,而清平司則是大理寺為了調查金明池一案專設的司房。雖然他一開始也不明白為何上頭會派出這樣一個編修撰士來擔任此職,但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已經清楚摸透了這位的脾性。
這位張司丞大約是因為面容過於陰柔綺麗,經常會惹來一些同僚的非議和調笑,所以他十分討厭別人過多關注他的樣貌。而跟他的樣貌完全相反,這位的手段又實在是厲害,單看他剛剛親自驗屍時的沉著大膽,便知是個狠角色。
他把持事務不過短短時日,便將清平司裡外打點得井井有條。那些非議過他的官吏案上的文籍一日比一日高,別說是背後議論他閒話了,如今怕是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不夠。
「你就是範晏兮?」
「是。」感覺到頭頂冷冷的注視,範晏兮也經不住渾身一顫。
「聽說你以前在刑部擔任押司,對審問犯人和察言觀色均有些道行。金明池中,也是你第一個發現了丫頭的屍體?」
範晏兮張了張嘴,正要謙虛地答上兩句,卻聞對方話鋒一轉,語氣驟然加重了幾分,「既然到了我這裡,就要拿出些真本事來,旁人的力薦推舉在我這兒可都不管用。」
「下官明白。」範晏兮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麼。他能從一個碌碌小吏一下子被擢為司直,正是因為張子初的推舉。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才幹,光是這一點背後關係,就能讓很多人心生忌恨了。
但範晏兮卻覺得,張浚對他的敵意不是因為這個。難道就因為自己多看了他兩眼?不對,不是這樣……但具體如何,他又說不上來。
「金明池一案朝廷極為重視,加上此下還有相關人等未曾落網,疑患不消,吾等絲毫不可輕怠。」張浚頓了一頓,又道,「除了清平司,樞密院還特別指派了捧日軍前來協助查案,會由魏青疏魏將軍領兵與我等接洽。」
說到此事的時候,張浚顯得頗有些為難。如果朝廷足夠信任他張浚,應該會直接撥兵給他調遣,但是上頭沒有。派一個可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