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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那皮兒本就是入口即化的,可主人家上了年紀,大約是怕冷食凍牙,這才讓人融成了羹來食用。只是一碗羹下去幾勺,便又停下了。
「包子組換人了?」老翁不悅地問。
女使聞言上前答道,「回主翁,是換了個廚娘,原先那個日前被位官人納做小妾了。」
「哪一個?」
「負責切蔥的張二孃。」
「嗯,想起來了。她手藝不錯,納了她也算是福氣。」
老翁衣袖一揮,女使利落地撤下了碗盤,解了食圍。張浚見他饜足地抄手坐在座上,眯起渾濁地雙目移向了自己,趕緊俯身上前。
嘩啦一聲,隨著張浚拱袖一揖,暖閣兩旁齊溜溜拉起了一排竹製捲簾。捲簾後每設一几案,案上有玉蟾蜍,腹空張口,噴香吐霧。隨著捲簾升起,沁人心脾的蘇合香一下子遮蓋了剛剛的食香,燻得人精神一震。
「恩師……」
「噓,不著急。」
老人信手一指,張浚噤聲下望,只見樓下臺上三個男俳優衝著一個女俳優跪下了身來。
「武皇不殺張氏兄弟,恐怕難平天下之憤!」
「他兄弟倆也不過是討了朕的歡心,你們竟要置他倆於死地。是不是朕寵幸了誰,你們便要殺誰?」
「那二人禍國殃民,武皇不殺他們,莫不是要與天下人為敵?」
「天下?天下乃是朕的天下!」
「陛下錯了,天下,本是李唐的天下。」
原來,他們演的是一出神龍政變。當年張柬之等人率羽林軍逼宮,除了武皇身旁一眾奸邪小人,再迎回太子,復闢了大唐江山。
「德遠啊,如今這天下,是誰的天下?」
座上的人一開口,張浚心中便咯噔一聲。他面前這個老翁不是別人,正是曾三次出任大宋宰相之職的蔡京。三次掌權,三次罷免,這樣的傳奇人物哪怕如今閒居在家,也時常會為街頭巷尾的人們所惦記。
「自然是趙宋的天下。」
蔡京呵呵一笑,又問,「知道我叫你來是為了什麼嗎?」
「恩師是為了……金明池一案?」張浚試探著問了一句,見對方倚而不語,慚愧地皺了皺眉,「學生有負恩師教導,至今還未查出此事因果來。」
耶律遲一死,這案子明面上也就結了案。如果不是蔡京在背後支援,張浚怕也無法繼續查下去。
蔡京忽然嘆了口氣,抬手指向了空中,「你看那天上,可看到什麼?」
此下夜幕將臨,燈火初上。張浚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那青灰色的天空中,偏西面的位置高懸著一顆耀眼的孤星。
「那應當是晨昏星。」
「還有呢?」
「還有?」張浚在那顆星周圍找了好一圈,卻沒發現其他的什麼。月亮此刻仍不見蹤影,以至整片天空越來越暗,只有那顆星越發得明亮起來。
「溫明,璀璨,獨一無二又遙不可及……的確很難讓人移開目光,甚至忍不住去追逐。」蔡京指著那顆晨昏星感慨著,「只是,有時候你越是在意它,就越會為它所矇騙。」
「恩師的意思是……」
蔡京眈了張浚一眼,呵呵笑道,「張子初就是你眼中的這顆晨昏星啊。」
張浚面上一白,咬緊牙根,「學生沒有!學生只是……只是……」
蔡京見他只是了半天也沒說出因由來,又笑著往上一指,「德遠,你再仔細瞧瞧,瞧瞧這片天。」
張浚再次抬頭望去,只見那片夜空除了一顆晨昏星,空蕩蕩得什麼也沒有。正因為什麼也沒有,那顆星才越發得引人注目,從而讓人忽視了壓城的黑雲。
「暴風雨啊,可就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