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第2/5 頁)
關係;這事情是他對生活的一種實體性的推進,如同一個雕塑家用錘子敲打鑿子改變著石頭,一塊粗糲的物體就這樣創造出某種新的東西;這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事情:富於理性,也充滿狂喜。
有時他也會失手,或是乾脆扔偏了,正如一個雕塑家也可能會鑿出一些毛病,或是鑿壞了,不過這回卻是完美的一擊。這塊磚頭不偏不倚地擊中那個穿著鮮亮的格子裙的姑娘頭部。他看見了鮮血——那顏色比磚頭鮮豔。當然,濺開的鮮血最終也會幹結成同樣的褐紫紅色。他聽見那母親發出尖叫。他立馬開溜。
傑克躥出房間,把原先頂在門把手下面的那把椅子扔到遠處的角落裡。(跑過房間時還踢掉了他剛才等待時坐的那把椅子。)他猛地脫掉那件大汗衫,從背後的包裡取出一塊扎染手帕。他用手帕擰開門把手。
不會有指紋留下。
只有菜鳥才會留下指紋。
門轉開了,他把手帕塞回包裡。他下去穿過大廳時裝成一個喝得暈暈乎乎的酒鬼。他沒朝周圍看。
四處東張西望也是菜鳥。
老鳥知道看來看去會讓別人心生疑竇。四處張望可能會被認為是事件知情者的某種證據。有些自作聰明的條子沒準就會把你作為事件嫌疑人而盯上,你就可能受到調查。只因為你曾神經兮兮地朝四周張望了一眼。傑克覺得沒人會把他和犯罪活動聯絡到一起,即使有人認為這一“事件”頗為可疑並會對此展開調查,但是……
冒可以接受的風險。把可能存在的危險降低到最小。換句話說,應該總是把椅子頂在門把手下邊。
他走過滿是塵土的走廊,那兒油漆剝落的牆面上裸露著裡邊的板條,他垂著腦袋,自言自語地嘟囔著,就像你在街上時常可以見到的那些流浪漢。他依稀聽見那女人——那女孩的母親的尖叫,他估計是——尖叫,聲音從樓前那兒傳來;那嗚嗚咽咽的動靜自不必理睬。所有這些事情發生之後的舉動——那種嘶喊,那種惘然無措,那些傷者的泣啜(要是那傷者還能哭得出來),傑克都不會在乎。他在乎的只是這一點,這個推動之舉改變了事物的日常程序,給那爝火不熄的生命重塑了新的肌理……還有,也許,命定的一切不僅僅是這一擊,而是呈環狀向四周推衍,就像把一塊石頭扔進平靜的池塘。
誰說他今天不是塑造了一個宇宙,或者說,就在未來的某個時刻?
上帝啊,怪不得他溼了自己的工裝褲!
他走下兩截樓梯沒碰上人,但他還是這麼表演著,走起來不時晃一下身子,但絕不弄出趔趔趄趄的樣子。晃一下身子是不會被人記住的。而一個誇張的趔趄卻有此可能。他嘟囔著,但絕不說一句能讓人聽明白的話,不做戲的表演總比演得誇張過火要好。
他從破敗不堪的後門出去,走進一條小巷,那兒滿是人家丟棄的垃圾,還有印滿日月星辰的破瓶子什麼的。
事先他早已安排了逃離的路徑,每一件事都做了籌劃(冒可以接受的風險,把危險降到最小,凡事都要做一隻老鳥);而這種做事有計劃的個性正是他讓同事們印象深刻的原因,自然讓人覺得他是一個很有前途的人(不消說他也有意奔前程,可他不想奔到監獄裡去,也不想奔去坐電椅)。
有幾個人沿街跑來,拐進了這條小巷,他們只是跑進來看看是哪兒發出尖叫,沒有留意傑克·莫特,他已經摘去不合時令的針織帽,只是還戴著太陽鏡(在如此晴朗的早晨,在這地方並不顯得突兀)。
他拐進另一條小巷。
出來時轉到另一條大街上。
現在他從容地走在一條比前面兩條小巷都乾淨的巷子裡——朝哪兒看幾乎都挺像樣。這條巷子通向另一條大街,北邊的街區那兒有一處公交車站。不到一分鐘他就看到了一輛到站的公交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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