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惡鬼將映(十四)(第3/5 頁)
貼的姐姐,出於感謝,也出於害羞,用最後一點零花錢買下精緻的小信箋,認真寫下想要對她說的話。
可惜沒能送出去。
被房東送進地下室時,江綿在哭。
一段劣質電影般的轉場後,畫面來到一處昏暗房間。
江綿被綁在椅子上,嘴唇被膠帶封住,只能聽見含糊不清的嗚咽,雙眼滿是淚珠。
在她身前,站著滿臉皺紋的百里。
白霜行閉上雙眼。
江綿在害怕。
她年紀太小,想不通父親為什麼會輕而易舉將她捨棄,也不明白眼前的女人為什麼要向她舉起一把刀。
白霜行沒去看身前的景象,只能感到密密麻麻的疼痛宛如小蟲,將她蠶食吞吃,徒留無邊絕望。
不對。
……還有憎恨與不甘。
她恨那對將她生下的夫妻,也恨這個素不相識卻不斷折磨她的女人。
她想離開家,想在夏天穿上正常的短袖衣服,想和哥哥有生以來第一次走進電影院——
江綿想活著。
閉上雙眼的剎那,她不畏懼死亡,只覺得太多事情沒來得及實現,有些難過。
白霜行在原地站了很久。
當耳邊的一切響動銷聲匿跡,她才終於抬頭,把目光從地上挪開。
百里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不見,整個屋子裡,只剩下她和坐在椅子上的江綿。
和之前不同的是,江綿臉色蒼白,雙目無神,一雙眼睛黢黑如墨,冷冷看著她所在的方向。
江綿能看見她。
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回憶片段,此刻在她眼前的,是真正屬於江綿的殘魂。
坦白說,女孩的模樣有些嚇人。
那件款式簡單的廉價上衣被鮮血浸透,變成觸目驚心的紅。
江綿眼神空洞,正直勾勾盯著她瞧,紙一樣慘白單薄的臉上,是好幾道蠕蟲般的血絲。
白霜行坦然與她對視,緩步上前。
邁開腳步的一瞬間,她看見江綿眼中露出困惑的神色。
女孩想不明白。
在這種情況下,怎麼會有人毫不猶豫向她走來?她不怕死嗎?她不畏懼這些令人噁心的血絲嗎?
她不怕她嗎?
白霜行步子很輕,在女孩跟前停住。
江綿坐在椅子上,於是她順勢蹲下,讓自己的視線勉強與對方平齊。
厲鬼天生對人類心懷恨意,江綿與她對視時,雙眼陰黑壓抑。
白霜行卻只是笑笑:“還記得我嗎?”
當然記得。
虛弱的魂魄抿住嘴唇,沒說話。
這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莫名其妙地,她總覺得白霜行和其他人不大一樣。
這是個非常漂亮的年輕女性,應該不到二十歲,說話從來都輕言細語,帶著很淺的笑。
江綿思忖著她究竟有什麼不同,出神之際,白霜行再度出聲:“我看過一些心理分析。”
這句話出現得不明不白,女孩茫然皺了皺眉。
“家庭暴力的源頭,大多數來自於施暴者扭曲的自尊心。”
白霜行說:“這類人在社會上往往地位不高,時常遭到挫折和責罵,當自尊心在外面受到傷害——”
為了照顧小孩的情緒,她放柔語氣:“脆弱且自卑的他們,就會透過向家庭成員發洩暴力的方式,來讓自己得到滿足。”
江綿一愣。
“之所以用暴力的手段維護自尊,是因為除了暴力以外,他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白霜行繼續道:“無能、衝動易怒、以自我為中心、在家庭之外的社會里處處碰壁——這就是你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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