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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繞過廊亭,這才在後面的涼亭內見到一人背著他們正在自弈。
白衣勝雪,青絲如墨,身姿清雅。
路杳杳站在原地,手指微微顫抖,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背影。
這個背影是如此熟悉,哪怕是過了這麼久,今日一見還是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
八年前的少年郎其在高頭大馬前,背對著她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如今日,此時此刻的背影。
她不由上前一步,但很快又定在臺階下,失神地看著他。
猶豫不前,不敢上去。
「月樓。」溫歸遠站在涼亭外,溫和地喊著。
涼亭內的人扭頭,露出一張帶著銀色面具的臉,眸色寡淡冷靜,神情淡淡地看著面前兩人,行禮:「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那聲音一出,路杳杳一愣,眉心一皺,抬頭看向石桌前的人。
「怎麼風寒還不見好,嗓子都這樣了。」溫歸遠踏入涼亭,憂心忡忡地把人扶坐到椅子上,「藥可吃了。」
江月樓點點頭,嘴角微微挽起:「多謝殿下關心,早已吃了。」
「你為何帶著面具?」路杳杳聲音沙啞地開口問道。
江月樓的視線從殿下身上移開,落在路杳杳身上,眸色冷淡而矜持,倒映著臺階下嬌小的太子妃,淡淡解釋著:「之前被毀了臉,有礙觀瞻。」
「是啊,月樓臉上都是傷疤,可不好看,這也是他為什麼不輕易見外人的原因。」溫歸遠解釋著。
路杳杳不錯眼地盯著那張銀白色的面具,面具下的那雙眼古井無波,看著她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
那雙眼其實和哥哥長得極為相似,狹長飛揚,可他從不會拿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異姓陌路人,相遇無波瀾。
「我可以看一下嗎?」她咬牙,堅持問道。
溫歸遠一驚。
江月樓收回視線,落在她雙拳緊握的雙手,長睫半斂:「形容恐怖,只怕驚嚇到娘娘。」
「我不怕,只要江先生不覺得唐突即可。」一直站在臺階下的路杳杳突然上前一步,站在中間那格臺階上,目光堅定而認真。
那雙一直泛著笑意的水色杏眸多了一絲銳利和探究,似要從他的細枝末節中窺探到一絲真相。
溫歸遠訕訕說道:「這,不妥吧。」
江月樓沉默地站著,顯然不願意接受這個要求。
「長安城有一神醫,專治燒傷刀疤。」路杳杳深吸一口氣,不得不放緩語氣,「如今就在路家,江先生讓我看了一眼,我才好把人請過來。」
江月樓搖頭拒絕道:「不必,陳年舊事,不需……」
誰也沒料到,路杳杳竟然直接踮起腳來,伸手去拿江月樓的面具。
那雙手帶著秋日的涼意,在他的臉頰上一撫而過,平白激起他滿身戰慄,渾身僵硬地站在遠處。
「啊!」綠腰突然失聲尖叫。
江月樓倏地回神,快速轉身背對著眾人。
日光下眨眼可見一張縱橫交錯的刀疤臉。
「娘娘未免欺人太甚。」他語含怒氣地呵斥著。
路杳杳手中拿著的那個銀色面具,失魂落魄地站在原處,盯著江月樓的背影,眼中是遮掩不住的失落和難過。
——不是他。
面具下的臉滿是疤痕,可細細看去好似顴骨高了些,輪廓大了些,有些相似,卻又不是。
——原來,又不是。
她手中的銀白麵具跌落在臺階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是杳杳唐突了。」恍惚間,路杳杳聽到自己溫柔乖巧的聲音,然後好似一具沒了知覺的屍體,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