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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爾剛被撿回來的時候,什麼都不會, 侷促又不安,偏偏少年人的自尊心又重, 不肯認輸。
每每接觸到新事物,他總是悄悄觀察沈明澤,學著這人的一舉一動, 假裝自己駕輕就熟、不慌不忙、悠然自在。
模仿那人的強大、模仿那人的溫柔、模仿那人輕描淡寫、模仿那人意氣風發。
如何還能輕易分開呢?這些東西早在日積月累中浸入骨髓。
希爾嘆了口氣:「阿瀾,你別生氣, 我不這麼說了。」
仍有那人的影子。
梅瀾眉頭皺起,沒有深究這個話題,她冰冷地質問:「你扣押了精靈?」
「……你來,只是為了說這些?」希爾自嘲地笑笑,如果梅瀾知道他還用破曉劍傷了精靈公主,她是不是會更生氣?
梅瀾不在意希爾的情緒,她聽到這句接近預設的話,含怒質問:「希爾,你怎麼能這麼做?」
精靈族對那人信仰至極、矢志不渝,那人對精靈的愛重他們也都看在眼裡。
再者,便是不看那人的面子,精靈王空羽也是與他們志同道合、出生入死的同伴。
怎麼能對精靈族動手?
「不應該嗎?」希爾帶著自暴自棄的漠然:「他們入侵聖殿,我不過是自保。倘若讓敵人闖入之後還能不付出代價全身而退,我這個聖殿殿主,豈不就像一場笑話?」
梅瀾並未心軟,語氣依然冷硬,她難以置通道:「你用入侵形容他們?希爾,聖殿不是你的,你真不知道精靈為何而來嗎?」
她原以為這是他們都應該有的默契,聖殿是那人的,他們只是代為保管。
這個「他們」之中,也當包括精靈族。
所以希爾有什麼權利,以主人的姿態阻止他們進入?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希爾表情狠厲:「所以呢?我要讓他們把沈明澤救出去嗎?那我這三十二年又算什麼?我做的這些又為了什麼?」
他目光哀傷:「阿瀾,你怎麼從來不為我想想?」
所有人都只記得那個人,所有人都只在乎那個人。
可他呢?他為則鳴大陸做過的一切一切,就這麼不值一提嗎?
「如果不是大人自願,你根本困不住他。」梅瀾百思不解:「希爾,你在擔心什麼?大人要是願意跟精靈族離開,你那地牢早就空了。」
他當然知道,但是……怎麼能讓精靈族知道地牢是個什麼模樣呢?
希爾遍體生寒。
所有人都只以為地牢只是普通的囚牢,也許還會猜測內部如同宮殿一樣華麗,除了限制行動之外於生活上沒有任何短缺。
他們要是知道裡面暗無天日,布滿了用於刑罰的陣法……
他們要是看到了那人如今的模樣……
——天下一定會大亂的,百分之百、絕無例外!
「萬一呢?阿瀾,我冒不起一點兒風險。」希爾帶著半分祈求,似乎是希望眼前人不要再談論這個話題:「阿瀾,他是深淵啊,他是帶來毀滅和厄難的深淵,你能不能……」
能不能,不要再這樣惦念著他。
「你放肆!」梅瀾從來清清冷冷、平淡漠然的表情陡然大變,白皙的臉龐染上憤怒的薄紅:「希爾,要是還有下次,我一定殺你!」
誰也不許對那人不敬,即使是他親手養大的孩子也不能例外。
虛影很真實,希爾看著梅瀾閃過殺意的目光,知道她並沒有開玩笑。
她是真的會對他拔劍相向、毫不留情。
希爾自欺欺人地想,這是梅瀾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對他露出過冷漠以外的表情。
雖然是橫眉怒目,但應該也能算一種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