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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重的東歐女孩子,受不了這個行當的辛苦,想要回家,經紀公司想說服她留下,結果她拿出刀來威脅要自殺。他跟G也說起過這件事情。
“你也想玩兒這個?”他調笑道,半秒鐘的靜默之後,才發現她是認真的。
他沒有答應她的要求,讓她回去好好想想,至少做完手頭上那個工作,去蒙淘克扮演一回三十年代的海濱女孩兒,就算幫他一個忙。她並沒有讓步的意思,最後卻還是答應他了。
G走了之後,Eli隱隱察覺到自己說話的口氣帶著一點哀求的意味。她可能也聽出來了,因為可憐他,所以沒有堅持。這個念頭讓他氣惱,卻不能讓他停下來。他開始到處打聽她的事情,想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讓她這樣突然地想要離開。
很快他就知道原因了,一點也不特別的原因——男人。這個年紀的女孩子,變美變醜,發奮墮落,來或是走,通常都是這個理由——男人。
但這個庸俗老套的理由卻讓他失去其他感覺,讓所有的一切變得寡然無味。他想起和G在一起時那些混亂的片段,她的眼睛、呼吸、以及身體在他身上留下的沉重卻極其柔軟的壓迫感;某種姿態下,她的背和腰的輪廓,她後頸的面板,細薄的汗毛,脖子上帶的那條細軟的銀項鍊、她的手和手指,與之交錯,直至十指緊扣;她在床上從不閉上眼睛,有時似乎能看進他意識深處,有時卻好像根本不在場。若次之多細小的毫無意義的印象,最初只是浮光掠影,卻始終盤旋不去,在不經意時前進他記憶深處。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著同樣是血與肉的身體如此著迷i,以至於做了許多他曾經以為絕對不可能做的事情。他到處打聽她,甚至開始跟蹤,到頭來卻發現她的生活還是像從前一樣簡單——工作,回家,偶爾出去逛街,在寵物商店對一隻半歲大的金毛獵犬一見鍾情,一有空就去看它,卻又總是不買,直到眼睜睜看著它被新主人帶走。她似乎還是那個假裝成大人的小孩子,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她時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個男人。
那那人也很年輕,亞洲人,看起來不過二十三四歲,是個在東村一家小餐館裡工作的廚師。一般情況下,Eli會覺得此類人什麼都不是,卻又意外地發現,他曾在十七歲零九個月的方傑雯身上看到過的那種不屬於任何時代的,難以歸類的風格在這個男人身上——重現著,甚至更加清晰強烈。
原本的鈍痛慢慢變得尖銳,他掙扎了很久,才不得不承認,曾靜以為的那種及時的慾望根本沒辦法在其他女人身上得到滿足,甚至連G本身也不能在一朝一夕間讓他滿足。他要她的永遠,以及全部。
他想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人——Han,二十三歲的芭蕾舞演員,一度住在精神病院裡,那顆深橘色膠囊的主人。
Eli以為自己把這件事情看得很透徹,同時也覺得有些諷刺,如果不是因為Ming,G根本不會認識這個人,他們的生活根本沒有交集,Han不過是想從原先的環境中逃離出來,體驗一把神秘未知的生活,一旦厭倦了,便會抽身離去。
與此同時,Eli發覺還有其他人正企圖弄明白G的北京。他們一起使了些手段,眼睜睜地看著這段短暫的戀情結束。
九月末,深夜的街頭,G拖著兩條腿,走在馬洛中間。他一直跟在後面,很久之後終於追上去,降下車窗,大聲叫她。她在幾步之外的地方回頭,木然地看著他,好像根本不認識他是誰,車前燈的眩光把她照得異常蒼白,有那麼一會兒,他甚至以為她會任由自己被撞死。他下車走到她身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塞進車裡。
她靜靜地坐在副駕駛位子上,沒有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他也不想聽,以為那不過就是小女孩失戀的故事,幾個禮拜之後也就淡忘了,只有他們兩個人才會有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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