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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能做的終究只是面對消亡的故國留下一聲無奈的嘆息。

賦喪神四周從不見任何生機，方歲寒知道自己老了，不願讓這來自歲月的滄桑無望影響年輕人，看了一眼被自己鬼域侵蝕瞬間失去艷麗色彩的珊瑚，便只輕輕道：&ldo;你能振作起來我很欣慰，不過，為了你努力建造的陰都，還是別再帶我來此處為好。&rdo;

&ldo;難道世上一切事物對先生而言都是無趣的？&rdo;

沒想到這樣的海底風光依舊無法令方歲寒開懷一笑，趙桓之情不自禁便問出了這句話，然而回答他的只是男人輕輕的一搖頭。

賦喪神之所以是最強鬼神，便是因為世間沒有任何事物可令他重拾希望，陵歲道人聯合數名擅驅鬼的元嬰修士試圖度化他反倒傷了自己道心，玄門道君同他相談一夜只唯有長嘆而去。何歡曾說，恐怕唯有等到人間無惡天下止戈的一天，賦喪神才能成功離開人世，可是所有修士都知道，大概永遠都不會有那麼一天。

趙桓之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即使心知肚明，仍是對他鄭重道：&ldo;過去每逢絕境都是先生救我，所以，雖然無望，我還是想讓先生的世界不再是一片蒼白。反正鬼神有無盡的時間，就請放任我胡鬧一回吧。&rdo;

如今距離陰都建立已是百年有餘，方歲寒也習慣了趙桓之時不時便會帶自己去看些新奇物件，雖沒有什麼興趣，卻也感謝他的心意。原以為漫長的時光便會如此渡過，某一天棋局終了，對面的紅衣青年卻是突然懷念地抬起了頭，他說：&ldo;先生，長安城外的桃花開了，我想回去。&rdo;

自從得知自己只要現身便會禍害百姓之後，迎喜神已自覺不再靠近人間，方歲寒不知他為何會突然提起，只淡淡道：&ldo;天道盟不會允許鬼神出現在人間。&rdo;

&ldo;前日有鬼魂跟我說，他曾在長安見過緋心。&rdo;

那是趙桓之曾經與母后抗爭想要立為皇后的宗氏女子，後來聽聞西梁貴族皆被新朝廷斬首示眾自己也被天道盟驅逐出了人間，便也就絕了念想，可如今卻有人說她還活著，他終究是無法放下，只嘆道，

&ldo;我知道兩百年過去尋常人早已死去，那可能是和她相似的女子也可能只是她的後人。可不論如何，只要還有她在等著我這個可能，我總得去一趟長安才行。&rdo;

若是從前，方歲寒不會攔他完成執念，可現在，他猶豫了。在何歡到來時方歲寒便知道了那女子的訊息，她為替趙桓之復仇墮了魔道，殺了許多人，也害了許多人，再不是當初的模樣，最終選擇了和天書閣御座同歸於盡的死法。而這，已是多年之前的事。

他不知道趙桓之聽到這個訊息會是何種心情，不過，總歸不會是高興吧。

方歲寒和天道盟有約，只要修士不進攻鬼域，鬼神絕不踏足人間。他生前從不對任何人徇私，如今卻是想徇私也不能了，唯有保持淡然神色開口道：&ldo;我與天道盟有約絕不讓鬼神擾亂人間，你若要離開鬼域，便勝過我。&rdo;

&ldo;先生，你是我在天下最敬重的人。但我，不想認輸。&rdo;

方歲寒的公正無私天下皆知，趙桓之也沒有懷疑這一點，所以他只是年復一年地發起挑戰，努力等著戰勝先生踏足人間的一天。

方歲寒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想著能遲一些知道也好，或許慢慢地他也就放棄了。然而，就在今年的中元節之前，他收到了迎喜神的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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