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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主任?那醫生姓汪?”母親問。
“他是心胸外科的權威人士了,一般都不接普通手術的,享受國務院津貼。”護士說道。
“只是我父親委託戰友開了一張介紹信,什麼背景我不清楚。”母親說道。
我們被帶到一個類似幼兒園的地方,這裡都是些孩子,只是這些孩子大多嘴唇烏紫,氣喘吁吁。
“這是幼兒病區,這裡是病床,住院期間家屬不能探視,有什麼情況我們會通知你們。這個小櫃子是他的,可以裝零食,三餐醫院配有,不需要送餐,每天早上十點前家屬在等候區聽取自己孩子境況。”護士似乎在說著這裡的規定。
父母點頭,之後汪主任來到病房,向父母問及了我的情況。
母親給我買了一整櫃的親親蝦條,之後我就坐在個小板凳上,一直守著我的小櫃子,我也不和那些小朋友玩耍,也沒有誰搭理我,該吃飯的時候我就吃飯,該睡覺的時候我就睡覺,該做檢查我就做檢查,我不哭不鬧不惹事,畢竟這不是我的地盤嘛,我只要守護好我的蝦條就夠了。
有一次吃餃子,我特能吃餃子,好大一個個的餃子,我能吃四十個,我吃完了還想要,旁邊的小朋友不喜歡吃,我就吃他的餃子,最後被護士發現,她就用大勺子敲我的頭,於是我的頭上就有好大一個包,之後我就再也不貪吃了,直到現在我都不貪吃。
很多天過去了,做了好多好多的檢查,最後說要做導管造影。
做檢查的方案下來了,卻遲遲不安排手術,三天過去了,一週過去了,最後母親在一個患者家屬口中瞭解到,要給主刀,麻醉師送紅包,不然就不會給安排檢查,懂了規矩的母親給相關的醫師都包了紅包,第二天她便得到通知,籤檢查同意書。
對於父母,這是一個陌生的詞語,汪主任詳細的給父母說明了它的意義,父母同意給我做這檢查,當要籤檢查同意單的時候,母親的手一直的發抖,眼睛一直流著淚,父親也覺得這寫得簡直太讓人接受不了了。
因為我那時很小,做導管造影要全身麻醉,我活蹦亂跳的進到手術室,出來的時候,母親撲到我身上嚎啕大哭。
後來母親打電話給婆婆,她說:“媽,他像個死人一樣被推了出來。”
最終的檢查結果是:肺動脈血管狹窄,法樂氏四聯症,無法手術。
出院當天,汪教授對父母說:“這種病,六歲前就會夭折,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回去申請再生個小孩吧。”
“真的不能治麼?北京可以麼?”母親追問。
“你就是去了美國,也是死。”汪主任的話似乎是讓母親打消帶我繼續治病的念頭,這話殘忍且實際,不愧是軍人啊。
父母只能帶我回了家,可是帶去的錢現在所剩無幾,母親想跟姥爺婆婆借錢,但想到他們已經給了一萬塊了,和父親商量之後決定跟爺爺奶奶借錢,順道把爺爺奶奶一起接回家,這自然少不了爺爺奶奶的數落,那些話語字字攻心,針針見血,爺爺奶奶借給我們兩千塊錢,回到家之後母親包裡還有六百塊錢了,奶奶做了一件事,算是對此次行程的終了,她讓母親把僅剩的六百塊錢還給了她。
我很想知道當時具體情節是怎樣的,可是,誰願再提及呢?多寒心啊。
對於這段經歷,我腦子的記憶只是親親蝦條和頭上的大包。
就這樣,我在母親的幼兒園讀書,一年,又一年,一年,再一年,我六歲了,該升小學了,可是……
我沒像汪主任說的那樣死去,我活的很好,真的很好。
因為汪主任的話,母親在我五歲的時候再度懷孕,大概是怕我死去,我六歲之後,母親已經懷孕六個月了,可我並未死亡,母親做了一個決定,她把懷孕六個月的孩子引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