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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老舊小區裡,已經沒有幾家亮著燈了。
這裡也沒有路燈。
他在黑暗中盯著自己的打火機,點菸,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
葉筠說討厭他,說他什麼都不懂,說讓他滾。
這樣也好。
如果葉筠需要一個討厭的人來發洩,那他最合適。
他知道她的,罵一罵,發洩下,睡一覺,第二天就好了。
在吸了半支煙後,他將菸頭摁在一旁,然後邁步回到了車前。
開啟車門,借著昏暗的燈光,他看到副駕駛座上,她蜷縮成一團兒,像一隻流浪貓一樣,在瑟瑟發抖。
他受不了,進去,一把將她摟過來。
她掙扎,低聲沉悶地哭叫,還用手去掐他胳膊,用牙齒咬他胸膛。
他不管,死死地按住她,摟在懷裡。
她開始的時候還掐他咬他,後來便慢慢地熄火了,趴在他肩頭上,輕輕地哽咽啜泣。
他打橫將她抱起來,下車,鎖車,然後走進她家的樓道里。
樓道里燈壞了,他跺了兩下腳都不亮,只能抱著她摸黑往上邁臺階。
每邁一步都覺得心裡不踏實,怕腳下不穩,把她給摔了。
在黑暗中,她的啜泣異常地清晰,一聲聲,浸入他的胸膛,讓那裡一陣陣的悶痛。
在這深一腳淺一腳中,他抱著對他來說這輩子最珍貴的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人在這種黑暗的沉靜中往往容易想多了。
蕭彥成想起了七年前。
七年前,其實他也痛。
他至今還記得那一天,他提著一大兜子得來不易的錢趕去葉家。
葉家父母提的要求,他可以做到了,所以他跑去葉家,請他們讓葉筠留下那個孩子,請他們給他和葉筠一個機會。
可是到了葉家的時候,他才知道,葉筠母親已經押著葉筠去醫院了。
早就約好了的,婦科,人流手術。
他當時就懵了,從路邊攔了一輛車,塞給人家一把錢,直奔醫院。
只可惜,為時已晚。
那個孩子沒了。
在那之後,他都沒有機會和葉筠說過一句話,唯一一次是隔著車窗,他看到葉筠充滿恨意的眼神。
他至今也不知道,那天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為什麼明明說好了要一起面對,說好了無論如何要保下那個孩子,她卻放棄了。
可是葉筠恨他。
她那樣的人,假如她恨他,那一定是有理由的。
因為假如他和葉筠中有一個人錯了,那一定是他錯了。
也因為這件事無論怎麼樣的原因,那痛是在葉筠身上。
所以是他錯了,全都是他錯了。
走到了四樓,燈亮了。
四樓的燈是好的。
他一隻手抱著葉筠,靠在陳舊的牆壁上,試圖從葉筠的包裡掏出鑰匙。
正掏著,隔壁的門響了,鄰居又冒出頭來。
&ldo;這又是怎麼了?又喝醉了啊?&rdo;
&ldo;嗯。&rdo;蕭彥成繼續掏鑰匙。
&ldo;以前沒見天天喝醉,怎麼自從談了戀愛,就這德性了?&rdo;
鄰居不敢苟同地看著蕭彥成:&ldo;男人要有度量,要包容,要珍惜,你女朋友人挺好的,知道吧?&rdo;
&ldo;嗯。&rdo;蕭彥成總算掏到了鑰匙。
咔嚓一聲,開門。
&ldo;年輕,真好啊!&rdo;
鄰居看著門開了,又關上,感慨又羨慕,嘖嘖了半天,自己也關上門。
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