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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北而行,梁蕭與鐵哲率軍斷後。鐵哲沉默少言,梁蕭心有所想,也無話語,是故路上頗為沉悶。
走了二十餘日,也不知穿過多少山谷,翻過多少山樑,這一日,忽見遠處一座白塔直指雲天,精絕人不分老幼,齊聲歡呼道:“劍塔,劍塔。”歐倫依遙望白塔,感慨道:“一百年啦,沒想到我們還是回來了。”
人命至重(2)
轉過山坳,只見一條鐵索大橋懸在千尺斷崖上,橋北是一條峽谷,中有河水洶湧流出,抵達斷崖處,化瀑落下,發出轟然巨響。
眾人紛紛下馬,牽馬步行,鐵索鏽跡斑斑,卻堅固依然,人馬行於其上,也無甚晃動,足見當年造橋的大匠頗費心力。穿過峽谷,只見一個巨谷橫亙眼前,四面青峰碧嶂,高低參差,流瀑紛落,在谷心匯成湖泊。梁蕭瞧得神逸思飛:“人道‘千峰競秀,萬壑爭流’,用在此地,方才貼切。”
精絕人在湖邊草地上搭建帳篷,安頓下來。只因抵達安全之地,眾人分外高興,是夜大開盛會,男女老幼來到白塔之下,燃起篝火,載歌載舞。梁蕭推脫不過,被風憐拉去喝酒,只聽諸般樂器吹打一陣,場中一靜,梁蕭側目瞧去,卻見鐵哲滿臉嚴肅,越眾而出,眾人一呆,歡呼起來。風憐擰住梁蕭,喜道:“阿爹要唱歌呢!阿媽去世後,他從沒唱過。”
鐵哲立在場心,高大身軀映襯白塔,仰望星空,放開嗓子唱了起來,聲如雄鷹在空中盤旋,高揚低飛,撼人心魄,梁蕭不覺讚道:“好嗓子。”
鐵哲所唱曲子雄渾高昂,充滿穆穆敬意,似在稱頌某人,精絕人神色肅穆,不少人壓低聲音,隨他哼唱。鐵哲所唱是精絕古曲,言辭佶曲,梁蕭渾不明白,只聽鐵哲唱到‘崑崙’二字,歌聲一揚,沖天而起。眾人目光刷地向梁蕭投來,梁蕭一時愕然,忽見鐵哲衝這方微微欠身,復又退入人群。精絕人齊聲歡呼,樂器重又響起來,曲調活潑流麗,明快動人。風憐忽地起身,步入場中,眾人鼓掌歡笑。
風憐嫣然而笑,纖腰一擰,足尖點地應節起舞,左旋右轉,急蹴環行,舞至急處,幾乎足不點地,端地似飛蓬翩轉,迴雪飄颻,奔輪不及,旋風猶遲。瞧得眾人眼花繚亂,一迭價喝起採來。梁蕭瞧得舒服,忖道:“這該是我媽曾說過的‘胡旋舞’了,千周萬匝,旋之不已,果然名不虛傳。”但這一想起母親,又不覺興致盡消,嘆了口氣,將碗中酒一飲而盡,正要抽身離開,忽見風憐一陣風舞了過來,眸中水光瑩瑩,拉住他的衣袖。梁蕭一怔,場上忽地靜了下來,人人盯著二人,神色頗是怪異。風憐俏臉通紅,酥胸微微起伏,咬了咬唇,低聲道:“你待著作什麼?與我跳呀!”
梁蕭本欲推辭,但見她目光切切,又不忍拂逆她意,只得隨著踏出,人群中稀稀落落響起三兩聲歡呼,但瞬間又低了下去。梁蕭但覺氣氛有異,猝然止步。忽見捷蘇鋼牙緊咬,騰地站起。風憐一咬牙,催促梁蕭道:“快呀。”此時梁蕭已覺出不妥,猶豫間,忽聽捷蘇叫道:“慢著!”手提兩柄馬刀,大步走來,嗆啷一聲,將其中一柄擲於梁蕭腳下,朗聲道:“西崑崙,我向你挑戰!”一時間,眾皆譁然。
原來,精絕族有擇郎之俗,女子邀男子共舞胡旋,男子若是答應,一曲舞罷,便可擇地幽會,結為夫婦。梁蕭猜到幾分,微微皺眉。只聽風憐叱道:“捷蘇,花斑豹號稱崑崙山下第一勇士,也挨不住一矛,你打得過他嗎?”捷蘇咬了咬牙,慘笑道:“沒了你,我寧願死在他的刀下。”場中人人屏息,死寂一片,只有湖上風來,呼呼作響。歐倫依也不覺站起身來,但是捷蘇身為戰士,依精絕風俗,戰士挑戰,不得阻攔,歐倫依有心無力,露出焦灼神色。眾人盡知梁蕭驍勇無敵,捷蘇刀法雖強,相較之下,卻也相差太遠。風憐見捷蘇如此固執,蓮足一頓,氣得眼中流出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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