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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天子的號令,舍人不敢去接,直到天子瞥了他一眼,才碎步上前,從太子手中接過血書,再呈給把整個身子都靠在憑几上的人。
李璋展開,隻字不漏的全部看過,最後實在是不忍心再看,閉眼放下:“《天元律》所定,案發十五年不追。”
他睜眼,看著太子:“要是追,必須是兒女丈夫親訴。”
李乙和天子對視,屈膝跪下,身骨依舊不彎:“律法既然需要,那李乙就是安福公主的兒子。”
李璋擲聲重申:“你是太子!”
李乙不禁失笑,這十載來,李毓得聖眷,勢頭漸盛,都是天子給的,東宮早就依舊準備掃榻讓賢了,竟然還能從天子口中聽到一句自己是太子。
“臣在幼時身染惡疾,性命垂危,是安福公主四處奔波,為臣尋到良藥,才爭取到生機,哀獻皇后嘗命臣‘你命因姑母所活,你應喚其為母’,現在姑母無兒無女,在黃泉中蒼涼度日,受盡苦楚,有苦無人給申,臣豈能旁觀,豈能愧對哀獻皇后的諄諄不倦。”
“不過陛下日理萬機,自然不知道這種小事。”
李璋就知道,看,說完還要譏他一下:“你是不願當這個太子了?”
“哀獻皇后走了,空出皇后之位,東宮之位也被我佔據十六載,理應空出。”李乙伏地叩頭,“等姑母魂安,臣的性命任由陛下處置。”
聽到哀獻皇后,又聽到這個兒子開始盡說一些渾話,李璋被激的執起筆洗,咬著牙,狠狠砸向太子:“你這個逆子,說什麼是為你姑母伸冤,我看你是恨不得我早點死!你母親就是被你這逆子給剋死的!”
李乙額角被砸到流出血,他巋然不動,只說:“哀獻皇后是被臣剋死,還是抑鬱而終,陛下心裡知道。”
每提哀獻皇后,父子必爭吵,以往有太子妃在旁調和,可今日
殿內舍人都是在王邸侍奉過的老人,見狀勸阻:“這次太子是為安福公主的事情來的,陛下與太子怎麼又為哀獻皇后吵起來了。”
“為臣,你不忠;為子,你不孝;為君,你不仁。”李璋一腳踢開年老的舍人,走出案桌,粗喘著氣,劇烈咳起來,“君綱父綱,你有哪樣是做到了的?”
“為父、為夫、為子、為弟。”李乙越說,心裡的怨氣就積攢越多,“陛下又做到了哪樣?”
李璋捂著胸口,多年不曾發作的胸痺似有重來之勢,忍著厥心疼痛,虛聲笑道:“既然這麼想念你母親,你母親也是最疼你的,那你乾脆下去陪她。”
“臣想了二十一載。”
被踢開的舍人,連忙爬到殿外,喊來信任的禁衛:“快去長樂巷告訴林廷尉!”
出了宮門,禁衛直奔長樂巷,好在蘭臺宮與此相距不算遠,騎馬兩刻就到了。
因為臨近日正時分,害怕生變故,童官奉命在巷道等著,看到真的來了人,趕緊迎內侍去西邊屋舍。
疾步抵達男子的居所後,內侍走過庭院,徑直進屋舍,然後邊行禮邊喘氣把含光殿裡面發生的事一口氣說完:“太子提及了哀獻皇后,陛下大怒,請林廷尉儘早進宮。”
內室久不聞聲。
很久以後,男子才淡淡道:“其餘三族可有知道訊息。”
內侍喘勻氣,答:“今天含光殿的禁衛和舍人雖然都是可信的,但是太子喪服入宮,根本無法藏匿,應該是都知道了。”
林業綏笑著落子,知道卻不著急入宮,看來是還不知道太子戴孝為的究竟是什麼。
天子竟然能夠把含光殿發生的事情徹底斷絕流出的可能。
今天是休沐的日子,大理寺卿要是入宮,必然會引得謝賢、鄭彧和王宣等人的注意,就算是沒有事,也會進宮來參一腳。
林業綏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