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4/5 頁)
“大學一年級的秋季運動會上,射標槍的那個男生。”
“不會吧?那個時候你就開始惦記我了。”
“臭美,不要臉。”童童罵我。
我和童童在一起看的第一部電影是《胭脂扣》。她是極愛看電影的,並樂於講述、評論。鶯舞笙歌的倚紅樓上,一位花運正紅顛倒眾生的名妓攜一群姐妹前往太平劇院看名班開演。在背解紅羅、牡丹亭、陳世美等粵曲名段的跌宕下,沾染著千種風情的十二少,撞入了名妓如花的眼簾。十二少問如花:“你有很多種樣子,男裝,女裝,化妝,不化妝,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哪一樣我都喜歡,它們加在一起,到底是什麼樣子呢?”如花說:“你真的想看?真的東西最不好看了。”十二少說:“不好看也要看,誰叫我喜歡你呢。”
第六回 錯誤(9)
我怡然地看著童童,模仿著戲中的十二少,拿腔捏調地說:“你到底是什麼樣子呢?”
童童轉過頭來看我,她隱約已有了淚水,她抓緊我的手,彷彿一鬆開,我就會像個充滿了氣體的氫氣球飛離地面一樣:“你說,真的東西真的是最不好看嗎?”
我說:“大約是吧。”
光影流轉,隔世的人鬼痴纏繼續上演,掠人心神的香唇,噬人魂魄的鴉片煙,枯萎昏黃的燈光,困鎖三生的痴妄誓言。
而我能做到的,似乎僅僅是抓住童童的手,不放鬆。
我緊緊抓住童童的手,不放鬆。
她安然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額上繃著白色的紗布,眼瞼安靜地落著,醫生告訴我她情緒有點兒激動,適才透過藥物進入睡眠。
“她傷著了?”我可憐巴巴地問醫生。
“哦,沒有。只是擦破了一點兒皮。”
我雙手攏住童童的手,小臂上擦破的巴掌大的一塊皮,血津津地呈現毛細血管錯綜的脈絡。怡然惶恐的臉龐上有道道淚痕。——我內疚。是的,我內疚。因為在她過生日的時候和她吵,耍小孩子脾氣,不能容忍她對我的撒嬌,更不能容忍她去和那個叫伊諾的鬼混(儘管我知道他們之間什麼也不可能發生),不僅如此,我還離她而去,陪同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到葉赫古城,還恬不知恥地在光天化日的古遺址處,同人家發生了性關係。然後現在又跑到她床前來傷春悲秋,我這不是下賤是什麼?我真他媽想扇幾個耳光給自己。對不起,童童。只要你答應我,再也不離開我,我寧願一直守在你身邊,哪兒也不去了——看看,我又開始胡說八道了,什麼永遠什麼一直,什麼念念不忘什麼刻骨銘心,這些詞真的都說濫了,我現在只有什麼也不說,等著你醒過來,對我下最後的判決。
窗外的夜空斜斜地落下來,風從視窗灌進來,揚起了掛在窗前的白色窗簾,揚起落下,崎嶇如同我的心路,茫然翻飛。我走過去,把窗子拉上,春天的夜晚還是涼的,我想讓我的女孩一年四季一生一世都是暖的。
未及轉過身體,我聽見一個低低的聲音,彷彿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天籟傳來。
“島——”
童童歪著腦袋看我,額上的頭髮凌亂著,神情有點兒倦怠、拖沓。她的眼淚齊刷刷滾下來,哽咽著:“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看著童童溫熱的淚滑到腮。心像是被鈍器狠狠地捅了一下,劇痛難忍。經歷了這些,才知道這份愛的無法放棄,割捨。那些眼淚,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悄悄地流了下來。
她甚至帶著一點兒歉意的口吻說:“我不好,我把你弄哭了。”
不,不是這樣的,童童,你應該對我發脾氣,應該打我、罵我,說我是王八蛋,忘恩負義。這樣子,我心裡會舒服一點兒。
我說:“是我不好。我??”
她說:“別說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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