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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是有何事要說?”我替晏千山脫了靴子,回頭問他。
“少夫人,少爺嘴笨。因而時常討你不歡心,他從前有話就說,如今倒像是個悶葫蘆。”
阿三的嘴也笨,說的話更笨。
不過晏千山卻是如此,怕是從前被我斥慣了,而今滿腹的心事不說以為這方是一番成長。在我心底,晏千山還是那個喚我夫子,逞強自恃的小山。
睡意有些消散,坐在床沿上瞅著晏千山這張素白的臉,卻是緊抿著眉頭,面露不安。
我褪了鞋子,拉下了簾子,躺進了被子,被晏千山一胳膊梏住了手腳。
“喂,小山?”我呵氣,霧氣噴到了他面上。
他驀地睜了眼,眼睫劃過我的面,令我嚇了一跳。
“我並非只會提刀舞劍。”他憋了半晌終於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你還會什麼?”我定定地望著他,壓制著自己面色無瀾。
“還會……”他酒氣沖天,細細一看,臉上淡紅色的小斑又是冒出了幾點,晏千山咬著牙,一臉不服氣的模樣,“我還會護你周全。”
“怎麼護我周全?”我卯足了勁問他。
晏千山忽的湊近,“此後我定不會不讓你同那樓奕溫衍說半句話。”將我摟在他懷裡。
我一時腦中一空,沒品味出晏千山話中之意,欲抬頭瞅他,只見他一臉玩味的笑意,面露戲謔。
“晏千山,你也不是三歲的小崽子了。”我推了他一把,自己撐一把枕頭,坐了起來,“怎的還這般蠻不講理?”
“唔,我素來蠻不講理。”晏千山又將我扯回被褥當中。
“你喝酒撒潑弄得冒了紅疹,還理直氣壯?”我撇嘴。
“不過是幾粒紅疹,”晏千山謔意更濃,“小山捨命陪夫子。”
我默了聲沒理他。
而晏千山以為我生了氣,亦是緘了口。
翌日他便是請了樓奕與阿布拉來我們此處的新府邸做客,叫來了一桌的筵席,隨後又陪他們去泛舟遊湖登山,令阿三表面上忙的不亦樂乎,實則叫苦不迭。
晏千山則是一直進退得當,恭敬有禮,令阿布拉刮目相待。
饒是我也覺得他這幅模樣雖說挑不出刺兒來,卻是讓我渾身不自在。
而我方才亦是不小心撞見了樓奕與晏千山二人小有爭執,晏千山依舊是不容不讓,我沒細細聽,阿布拉便是拉我去逛了集市。
如今阿布拉滿面春風,好不得意,想來是對阿奕勝券在握,自然也對我消了怨氣。
幾天功夫下來,終於招待完畢,好不容易送走了二人,晏千山舒了一口氣,小小地瞅了我一眼,而我竇生狐疑,稍稍打量了他一番。晏千山似是受了挫,便是回了屋看起了武衙裡送上來的奏報與文書。
我見他如此,便是泡了壺花茶給他送過去。
晏千山見我來起初捏著狼毫,蘸著墨水寫批註,裝作一副目不轉睛的模樣,後來坐的時間久了,我亦是取了一本冊子一道看起來,他竟是再未抬起頭來瞥過我一眼,又是取了兵法自顧自地翻閱了起來。
我本是有話要問他,可自己不知怎地日益泛起了困來,這下看了方才幾頁,便是昏昏欲睡,竟是靠在椅背上睡了過去。
天亮醒了之後,發覺自己躺在床上,而晏千山正繫著腰帶,正著衣裝,雙手扣著頸口的扣子。
我喚了他一聲,他驀然回身,俯著背,他的月白色的內襟,以及他露出的鎖骨與素白的肌理,令我一覽無餘。
“你作什麼?”我的目光越過他,望見桌上用信封與用錦帶捆紮好的一疊兵書,心中有所推測,卻遲遲不敢下定論。
“辭官。”晏千山大咧咧地回答,似是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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