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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在她心裡的份量?
“我去看看她。”
“可是……”千柳看著手裡的外袍有些發愁,沈玠之前易作虞三公子,衣物都是富貴張揚的明紅,這會今天要參加邵家公子的葬禮,這顏色實在是不合適——
似是料到他所想,沈玠抬手指了指床邊的櫃子,“青色的包袱,裡面有我常穿的衣物,將那套月白的給我。”
千柳點點頭,依言而去。這樣敏銳的心思,沉穩大方的氣度——確實比邵公子強多了。
素淡的月牙白,淺色流銀的竹葉暗紋,穿在他身上依然是低調的華麗,沒有了瀲灩的流媚,卻多了雋雅的飄逸,七分清潤,三分雍貴,如冰雕玉琢般的精緻,又如深湖秋水般的明淨。
絕代——風華。
千柳傾身一禮,心悅誠服,“公子。”
走到對面的廂房門口,兩人卻被一身素白的千安攔住。
“主子尚未起身,公子請留步。”溫和的聲音沒有半點起伏,完全公事化的態度。
沈玠唇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睥睨著眼前看似溫馴實則軟中帶刺的小綿羊,眸中帶著不可忤逆的淡淡疏離,“怎麼,你敢攔著我?”
千安依舊低著頭,倔強地堅持,“公子尚未出嫁,奴婢是為公子名聲考慮。”
是在提醒他尚未過門,算不得舒家的主子嗎,還是說這隻小綿羊心裡頭理想的主子是邵含雨?
沈玠站在高處,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這隻溫和的小羊,好一會,他輕笑嗤了一聲,“怎麼,你是不是覺得,今天這日子我不應該出現?”
前幾日一起照顧昏睡中的舒妙煙時,這兩個都算得上是配合友善,千柳是個活潑性子,比較好把握,但千安看似溫文實則沉穩,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掌控,他眼裡除了舒妙煙根本容不得任何人,這樣的人——
倒是值得欣賞。卻也是個麻煩。
千安明顯被戳中心事,驚詫地抬頭,正撞上沈玠似諷非諷的眼神,一股涼意自腳底升騰而起,一時竟不敢再開口。
他的眼神太過透徹,像是一把無刃卻鋒利的劍,甚至不需言語,就將自己的心事全然坦露,連半點餘地都不留。
眼前的男子,不再是笑意明媚的‘虞三公子’,那高貴冷傲中透著明顯疏離的眼神,——
那是沈玠,將來的睿王正君,他的半個主子。
“你心裡唯有將軍,所以,你覺得今天是她最愛之人的喪禮,我這個並不受歡迎的人,並不適合在這裡出現,今天這個日子,適合於她一個人安靜地送他上路,對不對?”沈玠的聲音不疾不徐,卷著晨風緩緩地飄過,聽上去像是心情出奇的好。
千安的眼神閃了一下,沒有反駁。
“你心裡其實並不喜歡他,可是,將軍喜歡他,對不對?”對於如此情深意重的愛屋及烏,沈玠瞭然地勾了勾唇,“這次沛城之行,所有人很快就會知道,我沈玠是跟隨將軍在一起。那麼,你希望別人以後怎麼說起我和邵含雨呢?”
這是他第一次正式提起邵含雨,卻沒有半點嫉妒的意思,聲音聽上去再尋常不過——
“他雖然和將軍沒有實質性的關係,但天下皆知他是將軍的藍顏知己,因愛不能守,全為了我這個多餘的人——”
“若想他今日安心上路,又怎能少了我的祝福?”
他眼底閃過一絲似諷非諷的淺笑,語調卻溫熙得如同在說個多年的友人,“我人若是不在這裡,便可以全然當作沒有這回事,但我既站在這裡——怎麼,你是想讓將軍日後與我心生嫌隙,還是不滿我這個即將進門的沈家之人?”
“我的一言一行,關乎將軍的顏面榮辱,你是希望她有一位可以攜手並肩的夫君,還是多個涼薄自私的枕邊人?”